第十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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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你最重!

我的泪,向天冲!

来世也当称雄,

归去斜阳正浓……”

胡大海是在公交车刚过河源南站的时候发现钱包里少了一百块钱的。这辆来往于涂水县城和河东省会河源市的801路今天和往常一样的拥挤,只有极少数的幸运儿才能抢到一个虽算不上舒适但足以让行程轻松不少的蓝色座椅。其他人则只能相互挤靠着站在车厢里。有的人甚至已经站到了车门口那块写着红字的“站立禁区”。

胡大海显然并不是那个幸运儿。此刻的他穿着一件黑布夹克,一条稍浅一些的长裤和一双老头鞋。用力的攥着车厢中间的垂吊扶手。保持着和前后左右乘客的距离。年过五十的胡大海早已发福,硕大的将军肚正和夹克上那条脆弱的拉链不住的做着斗争。

“这他妈的,车上有小偷了!”胡大海一手拉着扶手,另一只手里紧紧的攥着自己的钱包。他的叫喊声引起了车厢内人的注意,也包括那个留着短中分、戴着蛤蟆镜的公交车司机。

“咋啦,咋啦?”司机双手紧握着方向盘,匆忙的回过头看了一眼哄闹的车厢,又转过头去继续看路。

“我丢钱唻!”胡大海一双虎目瞪的溜圆,宽阔的四方大脸让他的双眼间距显得比其他人更近,密密匝匝的络腮胡子也让他显得格外的粗犷,“我这钱包儿里本来带着一千块钱,现在咋就剩下九百哩?”胡大海伸手搂住一旁的立柱,用两只手将钱包里的钱都取了出来。他紧紧的攥着五张“四个人头”和三张新版的红色一百元,在人与人形成的夹缝中颇为艰难的举起拿钱的右手,“我早上出门数的清清楚楚的,上车买票时候还在哩,这车坐了一半钱咋就少了一张——这车上有小偷哩!”

“这……”司机通过车前方的后视镜查看着车厢里的情况,寻找着吵闹声的来源。“这丢了钱这可是……那甚,大家要不都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人丢了钱的?”

“我……没有。”一个留着长发的年轻人坐在车厢最后面的角落里,扭着头看着窗外。不远处一支由中年女性组成的锣鼓队正在热火朝天的排练着,咚咚锵锵的噪音和花花绿绿的衣服吸引了不少的闲人围观。

“我也没有。”一个剪着齐耳短发的年轻女白领一边摆弄着手腕上的机械表,一边将身前的包包抱的更紧。

“我们也没有丢钱。”说话的是个小眼睛的光头大男孩,声音很是洪亮,“这大家既然都没有丢钱,那这车上头怕是没有小偷哇!”

“就说了么,”一个留着长发的纹身男人伸出大拇指掏了掏耳朵,“我估计大爷你那钱保不齐是甚时候掉了,你也没看见……”

“那我上车时侯钱还在哩,走的一半钱还能自己长上翅膀飞走了哩?”胡大海紧咬着牙关,手中的九张纸币都快要被他攥碎。

“大娘,你看看你丢了钱没有?”一个戴着黑色宽边眼镜的年轻后生歪着头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老妪。老妪怀里正抱着一袋子歪七扭八山药蛋。左臂上悬着一个白色的画着红色十字的大塑料袋,里面装着厚厚一沓x光片。

“我……我看一看。”老妪一边说一边伸手去解自己的红布腰带。一个小小的手帕用一根绿色的塑料绳仔细的扎好,就拴在老妪的红布腰带上。手帕贴着小腹塞在裤腰里,无论是小偷还是她自己,想要取下这个特殊的“钱包”都得花一番不小的功夫。

“对,看一看,看一看。这钱可得收好哩。”年轻人抱着手臂,歪着头看着老妪颤颤巍巍的拉扯着手帕上的塑料绳子。

老妪慢慢的将绳子上的死结解开,又慢悠悠的将卷成春卷的手帕展开,露出里面的一沓零钱。老妪伸手蘸了口唾沫,开始一张张的点着手帕里的零钱:

“一毛,三毛,三毛五,四块,十四块……”老妪的钱点的很慢,其中有着一段不小的停顿。年轻人则一直直勾勾的看着他,双眼藏在眼镜后面,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我这钱,没丢。没丢……”老妪伸手将手帕再一次卷好扎紧,原般原样的塞回裤腰,紧紧的拴在腰带上。做完之后她轻轻的摸了摸小腹处那放着手帕的地方,又转过身拍拍那年轻人的手臂,笑呵呵的道,“我这钱呀,没丢……没丢!”

“没丢就好啊。”年轻人伸出手臂枕在脑后,左臂袖口滑落,露出半截青色的长蛇纹身。

司机靠在椅背上,扭过头露给乘客们半个皱巴巴的额头和沁出汗珠的鼻尖:“既然大家都没有丢钱,那我估计咱们这趟车上还是很安全的嘛。再说最近正严打哩,那些‘三只手’们也不敢那么招摇了。”

“那我的钱咋就丢了?感情丢的不是你们的钱!”胡大海的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鼻孔不住的翕动着。

“谁知道你那钱丢到哪里去了?”一道声音从车角落里响起,显得颇为尖锐,“一路上这么多站,那小偷保不住早就下车跑了。再说有没有那一百块钱还又一说了,那小偷敢是怎么了?就差你那一百块钱了?”

“就是么。”那个光头大男孩大着嗓门道,“我要是那小偷,我肯定把你整个钱包都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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