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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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江湖上混,错了要认,挨批头【巴掌,耳光】你就乖乖地站好。这道理你应该明白哇。”

郭斌靠在办公桌前看着跪在地上的毛毛。小马趾高气昂的在毛毛后腰上踢了一脚,正踢在毛毛腰眼儿上,疼的他几乎要闭过气去。郭斌深知小马乐得羞辱这样的手下败将,过后也会成为小马在酒桌上的重要谈资——“郝家庄那个赖小子毛毛你们都知道哇,那小子每天洋务【指嚣张】的很,可是牛x的不行了。眼珠子都快长得头顶心上唻!纹了个过江龙就以为自己是他妈的陈浩南了,哼!还不是叫小马哥我抓住一顿好打……”

“我……我……”那个洗头妹明明都已经很主动的坐到自己的身边,为什么自己却在最后的一刻慌了神。那双冰肌玉肤的修长双腿就紧贴着自己的双腿,那双柔弱无骨的素手就搭在自己的肩头。她口中呼出的气息轻轻拂过自己的脸颊,毛毛啊毛毛,你怎么如此的窝囊,如此的没用?她的名字叫什么?对!黄小柔,就叫他妈的黄小柔!柔软的、细腻的、纯情的、像一只温顺的小白兔一样的黄小柔!

“金玉哥也不是那不讲道理的人。”

贾金玉将金丝眼镜戴回鼻梁上,垂着眼皮认真的叠着那块深蓝色的柔软丝帕。他叠的动作很慢,很轻柔,仿佛生怕弄疼了那块绣工精致的柔软丝帕,却又力求每一条折痕都能做到恰如其分的笔直。他抬起眼皮从眼睛上方瞅了一眼毛毛,又垂下眼皮继续摆弄手中的丝帕:

“懂行的都知道,我那车磕碰着一下,喷个漆可也得是一大笔的开销。多了我也不忍心问你要,咱们凑个整,一万块,这件事就当没有发生过。以后但凡你有甚的事情需要金玉哥帮个忙的,或者需要找斌哥帮个忙的。大家照样还是朋友。你说是哇斌斌。”

“嗯,”郭斌轻轻的咳嗽了一下,又快速的吸了吸鼻子。表示对于贾金玉承诺的默认。

“我……我……我没有那么多钱……我……”如果自己这只猛虎昨天扑住了那只白兔,把她搂到自己怀里,压在自己的身下,那么她会不会反抗?大概率是不会的,那样的话自己就可以张开双手肆意的摆弄。张开嘴巴肆意的啃咬,看着那只白兔在虎口下挣扎叫喊,却始终都难以逃离。最终她屈服了!认命了!投降了!可是猛虎是不会放过到嘴的猎物的!不会!绝对不会……

“那你说这可怎么办呀?”贾金玉将丝帕装回上衣口袋,抬起头盯着毛毛。毛毛的头已经低的不能再低,站在他身后的小马恨不得在毛毛的后脑上再留下一只鞋印。“刚刚斌哥也说了,你犯了错呢,就得要付出代价,买错了股票就得贴钱,投错了项目就得亏本儿。不能说仗着你年轻不懂事,就能够逃避自己应尽的责任。这个道理你懂哇。”

“金玉哥说的对!”小马斜睨着毛毛后脑上那个红彤彤的巴掌印,兴奋的揉揉鼻子,“这道理,幼儿园的娃娃们都懂!”

“你确定是没钱赔是哇。”郭斌看了一眼插在关二爷神像前的那支“蒙克特里斯托”。大半支雪茄已经在火焰的作用下蜕变成了烟灰,灰白色的烟灰层叠着立在那里,像半根与世无争的水泥棒。

毛毛是在插在关二爷神像面前的那支雪茄燃尽的时候,被小马拎着衣领丢出车队大门的。他的右臂以一种奇特的姿势无力的悬垂在肿胀的肩膀上,像极了车队院子门头上那两个破旧灯笼下面稀稀拉拉的腌臜流苏。

骨骼断裂引起的疼痛像过电般快速的从他的肩头输送到心脏。每心跳一次,疼痛的感觉便会剧烈一分。头顶的太阳无情的嘲笑着这个年轻的失败者,一边冷笑着看着他被汗水浸透的线衫,一边更加努力的释放着光和热。强烈的阳光让他有些睁不开眼,不得不靠在车队门口的院墙上,郭斌、贾金玉和小马的脸不住的往他脑海里涌着,三张面孔不停的变换着位置,最终混合成一张丑恶的、扭曲的、奇怪面孔。

“你是用哪只手划的车了?”那张扭曲的面孔狰狞的对着靠在墙边的毛毛。他伸手想要打散这个虚影,却怎么都没有力气抬起手臂——“我的手已经断了,让郭斌那个孙子鬼给打断了!”毛毛仰着头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汗珠如落雨般从他的额头上不住的滴下,嗓子里却是干的像是被塞进了一个燃烧着的、赤红的碳疙瘩。

“你是用这只手划了我的车,我打断你这只右手,公平哇!甚他妈的叫他妈的公平?这他妈的就叫做公平!”一条断了一条腿的腌臜长毛流浪狗一瘸一拐的从不远处的豆腐脑摊子前走过,右侧前腿的断裂让它很难去保持重心,每走一步都会不受控制的向右前方歪斜。断裂的前腿像烂掉的塑料绳子一样垂在地上,和地面接触的地方已经被磨的血肉模糊,两只闹哄哄的绿头苍蝇正兴奋的看着那一坨腐肉。那个平素里待人和善的胖老板一脸嫌弃的踢在瘸腿狗的肚子上,换来一声惨痛的“呜呜”声。

“这也是让你小子长长记性!知道甚事情能做,甚事情不能做!以后你就记住……”瘸腿狗歪歪斜斜的慢慢向前移动着,没走出几步便一头栽倒在硬邦邦冷冰冰的水泥路面上。挣扎着起来走几步,又再一次的栽倒在地上。就这样不知道栽倒了多少次,它终于移动到了离毛毛不远处的墙角边。再也无力支撑身体重量的毛毛像被风吹落的海报一般顺着墙壁缓缓的滑下,一条腿蜷起,另一条腿则直蹬蹬的向前伸出。汗水已经浸透了他的衣衫,肩膀上那条湿淋淋的“过江龙”若隐若现的在湿透的衣衫上漂流着。

“我——站在,猎猎风中。

恨不能,荡尽绵绵心痛!

望——苍天,四方云动!

剑在手,问天下谁是英雄……”

激昂的歌声从不知哪里的喇叭里传出,直直的飘到毛毛的耳边。瘸腿狗伸着鼻子不住的四处嗅着,终于闻到了一坨被毛毛压在身下的新鲜犬类粪便。

它用力的在毛毛胯上顶着,想要推开这具瘫软的庞然大物。毛毛感受到了狗嘴施加在他腰胯上的力,但他此刻早已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和一条野狗较劲。瘸腿狗伸出完好的左前腿不住的扒拉着毛毛的衣衫,最终无奈的抬起后腿在这个讨厌的两脚兽身上留下一滩腥臊液体以表抗议。

没有人知道这么大的太阳为什么会下雨,也没有人想去研究风神雨伯为什么要跑出来和羲和女神同台竞技。此时的他们正在急忙忙的找着地方避雨,只有那个大喇叭还在旁若无人的唱着歌:

“……我心中,你最重!

悲欢同,生死共!

你用柔情刻骨,

换我豪情天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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