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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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庄子》的记载,北冥之鲲扑腾一下,可以就地化为鹏鸟,这“水陆空三栖”动物更像是鸟或者哺乳纲的。

“保准没问题。”蛇皮大包大揽,“别说这还没离开大陆架呢,只要有‘入水珠’,马里亚纳海沟我都能带你们去。”

礁石上的麻雀盯着他们,眼睛像一对小巧的黑豆。这时,走在最后面的燕秋山敏感地一回头,颈间的金属碎片被月光照得寒光一闪,他警惕的目光疑惑地掠过礁石上的小麻雀,又在周围搜索了一圈,什么都没找着。

“怎么了,年先生?”

燕秋山皱了皱眉:“刚才……不知道,就是突然觉得有人盯着我。”

木偶女闻言,疑心他话里有话,立刻敏感地回过头来:“婆婆把地图给了你,又派我来领路,我们可是连气都没喘一口,立刻就出发了,一路马不停蹄地赶到俞阳。高山王子墓的地址,除了你,我们没给过别人,年先生,你疑神疑鬼,是信不过我们婆婆吗?”

“哎,姑娘,别想太多,咱们年先生没那个意思。”瞎子圆滑地插话,“也没准是我跟蛇皮招来的,毕竟都是上过通缉令的人。”

蛇皮没心没肺地说:“谁还没上过几个通缉令啊,多少年了,他们也没逮住哥儿几个!”

燕秋山懒得打这些无谓的口舌官司,索性不接话茬,确定周围无异状,他率先登上那艘破旧的渔船。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把几个大箱子抬上渔船,往南海驶去。

大礁石上的麻雀倏地腾空飞起,眼睛里竟有丝丝缕缕的黑气冒了出来,与此同时,它“看到”和“听到”的东西,一五一十地传到了盛灵渊那里。

这是一个简化版的“傀儡术”。

最精妙的傀儡术控制的傀儡,能让枕边人都分不出真假,连最细节的习惯、最幽微的心思也能模拟得一丝不苟,神乎其技,不过丹离死后就彻底失传了。

盛灵渊缓缓踱上礁石,伸出手,让麻雀落到他手心里,他轻轻地揉了揉鸟头,解开术法,把鸟放了,忍不住叹了口气。“傀儡术”,他到底只学到了个皮毛——只能临时让没有灵智的动物充当一下耳目,自己本人还不能离开太远。

世人都传说他机心万千,但跟那个人比,他大概只配当个舞刀弄剑的打手。

不过……

盛灵渊无奈地想:“鲲几时有那什么……‘鱼鳃’了?”

这几个人里,瞎子身上妖气最重,有“峳峳”的味道。【注】

“峳峳”偶尔也会被列为“凶兽”,但其实没有锋利的爪牙,只是不太吉利,一出现就是凶兆,单纯恶心人罢了,真身跟狗差不多。

至于剩下那几个——吹嘘自己能在深海自由来去的那位,是个杂种泥鳅,祖上大概都没离开过池塘,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女的是个牵线的人皮木偶,粗制滥造得很,背后的人用了个简化版的通心草咒。

狗,泥鳅,玩意儿……燕秋山带着这么几位,就想下高山王子墓?

想得有点太多了。

盛灵渊几乎要怜爱起他们来了——毕竟,高山王子墓,是陛下生前亲手封的。

清晨五点半。

王泽他们因为是专机,到得比宣玑他们坐民航的还早一点,两路人马在盛灵渊落过脚的网红店门口碰了头。

“没在。”谷月汐隔着一条街,放下望远镜,“旅馆客房空了,那辆越野车也不在,宣主任,我没看见你的剑灵。”

“这地方也太他妈热了,过夏天似的。”王泽把从二十四小时店里买的早饭从车窗里塞进来,递给宣玑,自己绕到另一侧上车,把外套扒下来往后座一扔,“我带了个精神系的兄弟,刚才把那小旅馆里的服务员拎出来审了一下。”

谷月汐紧张地转过头来:“是他?”

王泽冲她点了一下头,脸色罕见的凝重:“是——跟他同行的,总共是两男一女,俩男的有一个是瞎子,这人真名不详,a级通缉犯,非常危险,代号‘银翳’,手上好几条人命,是个亡命徒。另一个男的是个烧伤脸,代号‘蛇皮’,滑不溜手的一个水系异能,号称只要是在水里,没人能抓住他。女的遮着脸,露出来的地方看着不像真人,要是我没认错,好像是玉婆婆身边的‘天鬼侍女’,没想到那个老东西也搀和进来了。再加上……再加上他。我不知道他们要去干什么,也不知道燕总为什么会跟这些人混在一起,但我现在感觉不太好。”

谷月汐忙问:“他现在在哪?”

“据说是去了海边,半夜走的,咱们来晚一步。”王泽说,“我正在想办法联系俞阳当地的朋友,看看能不能给我找到路网监控,追踪到那辆车……怎么还没消息,这也太慢了。”

“信得过的话,可以先跟我走,”一直没吭声的宣玑突然说,他两口把咖啡灌了下去,空杯子从车窗里丢出去,准确地掉进了路边的垃圾箱,“我不知道你们老大在哪,但能感觉到剑灵。”

谷月汐和王泽一起看向他。

“不是,你们这是什么眼神?”宣玑在四只探照灯似的眼睛照射下,莫名其妙地敏感了起来,“我跟那个谁……那个没有不正当关系!”

谷月汐干咳一声移开了视线。

王泽连忙说:“是是是,没说你有。”

“这个剑灵没醒之前,那是我的本命剑,养在我身上的……不是,我也不是那意思。”宣玑口不择言,越描越黑,谷月汐看他的眼神几乎带出了几分同情。

王泽敷衍地安抚:“好的,我们真没别的意思,就是看你脸色不好,肯定是半夜奔波累的。”

谷月汐出于好意,拙嘴笨舌地帮了句腔:“是啊,宣主任一收到那个视频,才下班就赶过来了,肯定很……”

呃……好像更不对了。

王泽捂住了脸。

“开车。”宣玑无力地说,干脆无视了这个话题,“老王,叫你的人跟上,往西南方向。”

王泽做了个往嘴上拉拉链的动作,片刻后,他实在忍不住,又说:“我记得燕老大和嫂子好像都没有这种感应,他俩之间有时候更像是默契,燕总说一起过日子久了就会这样……”

宣玑木然道:“我、没有、跟他、一起过过日子,谢谢。”

王泽好奇道:“那这种感应具体是什么样的?是能像月汐一样,看见一些我们看不见的东西吗?还是像吸铁石,在把你往一个方向吸……”

这回连宣玑自己都想歪了,崩溃道:“行行好!”

“好吧好吧,分享一下经验嘛,真是——哎,我朋友回信了,我嘞个去,真是这个方向,神准啊宣主任,你人形指剑针吧……”

宣玑:“……”

不是视觉,不是听觉,不是触感,而是某种描述不出的直觉。像被人用趣÷阁尖将点未点眉心时那种强烈的感觉,那人一定在某个方向,当他转向那个方向的时候,浑身都在不受控制地战栗,心跳得要炸开。

除了直觉,还有气味。

那是一股他分别在盛灵渊身上和梦中的度陵宫闻到过的……靡丽的宫廷熏香,越来越浓重地萦绕在他身边。

盛灵渊不是香炉,不会自主散发香气,他用什么洗澡身上就是什么味——之前就是酒店味。可那股熏香气息不知怎么形容,宣玑觉得自己好像不是通过鼻子嗅到的,而是直接传入了大脑。

忽然间,那个雪夜寝宫的梦清晰地浮现出来。宣玑喉咙下意识地发干,忍不住狠狠地瞪了王泽一眼。

都怪这倒霉鲤胡说八道!

作者有话要说:

注:“峳峳”:“其状如马,而羊目、四角、牛尾,其音如嗥狗,其名曰峳峳,见则其国多狡客。”——《山海经·卷四·东山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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