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两仪父与子(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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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黄裳等人便一一简明扼要地汇报,太上皇倚靠在绳床上,也不知是听清楚还是压根迷糊着。

良久,太上皇问了句:“中书门下要河朔和淄青奉还版籍,可那儿不是被朕指示高岳给平定过了吗?”

众人立刻哑然。

这时新皇李诵忍受不了,便上前对太上皇说:“河朔、淄青已在朝廷度外近三十载,上皇昔日确实曾对两河用兵,却遭逢长武师变以至播迁奉天,而今魏博田氏、淄青李氏、恒冀王氏、幽燕刘氏的旌节无不是父死子承、帅亡将继,上皇从奉天城回长安的一项条件,便是对这数镇的全线赦免,纵容姑息。而今朝廷推行行省制,便是不愿再姑息温存下去!”

诸人无不变色。

这简直是对太上皇赤裸裸的指责讽刺。

太上皇却满脸漠然,又开始”嚯嚯嚯“,此刻中官才俯下身,大声吼着对太上皇纠错:“上皇陛下您是记错了,您让高太师平定的那是淮西,不是河朔淄青。”

“嚯嚯嚯......”太上皇喉咙里不断发出这样的声音,手抖着。

这会儿新皇摇摇头,便领着众人退出两仪殿。

台阶下,新皇在登上辂车后,对王叔文和王伾说:“兴庆宫那边修葺好后,就尽快把人给送过去。”

而同时,太上皇坐在阴沉沉的两仪殿内,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对焦希望抱怨声:“朕平定淮西也算不错啦,也算是点贡献啦。”

伴侍的人都说不错不错,应和着太上皇,然后把他给扶起,说您要继续休息了。

入夜后,金銮殿的偏厅内,正在此当值的王叔文、刘禹锡、王伾等坐在茵席上,激烈讨论着,其中王叔文的意见很鲜明:“上皇今日所言极有杀伤力,如大臣们要陛下尽快册立太子,我等便很容易败矣。”

“话虽如此,然此帝王家内事,我等不可预之。”刘禹锡很是害怕。

“什么帝王家内事,我们在内禅时已做过一次,如何还能收手?”王伾不以为然。

王叔文更是慨然说:“当今各项革新蒸蒸日上,可陛下健康却让人深切担忧,若天不假年,让广陵郡王以太子登位,那这些革新可就全付诸东流了。”而后王叔文指着二位,“革新神威殿后军,废除中尉和宫市使,废除五坊小儿,已完全开罪中官阉人;而建山南行省,则已开罪韦皋等大藩镇;加上河陇地区驻守的神策军,对新皇态度也是暧昧不明。所以此后很可能有所反覆,广陵郡王不可为太子,他如为太子,来之不易的时局便危险了。”

“我等这些举动全是为天下计,就算广陵郡王以太子继位,想必并不会改弦易辙。”刘禹锡说到。

“政制如何不敢说,但我等可就全完了!”王叔文高声说,“我等要是覆没,那新政就算留些残灰冷烬,也必然会在广陵郡王的反攻倒算下十去八九。”

王叔文的话语很冷峻,政制的斗争就是如此残酷。

你方为了革新朝政,夺了中尉的权力,那广陵郡王便可联络宦官集团反扑;

你方为了推行中书省制,得罪了雄藩的利益,那广陵郡王便能联络外军反扑。

摇曳的烛火下,刘禹锡也重重地点下头来。

翌日,礼部冰厅庭院角落处,柳宗元背着手,对前来询问的刘禹锡回答说:“梦得此事倒也不难办,只要外面有高太师坐镇,且能引杜岭南入宰堂为首相,这样关中便可与江淮、岭南互保,韦令局促西南一隅无可作为。在中枢内,陛下尽快能和中书门下紧密联合,牢牢掌握神威殿后军,那样立不立太子,立谁为太子,全凭陛下处断,何人敢问?”

刘禹锡大喜,说子厚果然英策妙算,我现在就去联络岭南进奏院和淮海进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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