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零三章 不分敌我（1 / 1）

剑拔弩张之中，老吸血鬼似乎还没有放弃嘴头说和的企图。

它再次叫退了意图攻击的仆人，用眼神让不服气的文娜留在原地，然后似乎陷入了深思。

它要干嘛？然后，安东明白了，它在拖延时间。它在等待楼顶的焰火，招来援兵。

可是，安东也需要恢复一下。刚才文娜贪婪的吸血，让他有点头晕。而且，连用两个法印之后，让连轴战斗的他，也有一点轻微疲劳。他同样需要时间，让黄褐色猫头鹰继续生效。

于是，他从怀中掏出一瓶燕子，对着老吸血鬼遥敬一下，然后咽下喉咙。

燕子的魔力渗透到他的系统中，他身体中刚刚损耗的体力在快速恢复。

老吸血鬼微弱地笑了笑，似乎不把这放在心上。他仿佛突然来了点子，对安东继续说：“事实上，猎魔人，我不否认我俩为了生存伤害过一些人，杀了一些人甚至。但猎魔人，想一想，那又如何呢？这座城市有这么多人，每星期少一两个又如何？难道我们对温格堡或者这个人类王国造成了任何真正的伤害？”

“少一两个又如何？”安东哑然失笑：“作为一个吸血鬼，你可真会给自己脱罪。”

老吸血鬼严肃地摇头：“不，我很认真。当年，人类非常少，躲在精灵城市的废墟里，我的族人捕食你们总是很小心，生怕让你们灭绝。”

“如今，近五百年之后，你们的种群庞大了，砍倒了森林、填平了沼泽，把野鹿和芬特怪一起赶到山脊上生存。”

“在你们的城市里，你们还洗漱的很干净、喷上花草制成的香水、穿上柔软的貂皮——而且，你们是如此之多。怎么，我们难道不可以分享一点？作为被你们砍伐的大自然的一部分，这难道不是我们的权利？”

安东打断了它的诡辩：“吸血鬼，就像你刚刚说的，是天球交汇时来到这里的物种。所以，你们不是自然的一部分。”

老吸血鬼说：“那样的话，人类也不是。而且，这么说吧，难道我们不是像狼一样，叼走羊群中最瘦弱的、最病重的、最懒惰的？我们是在帮你们削减种群数量，促进你们种群的进步。”

“你不用再说了。”安东打断了它。他感到自己的体力与魔力，都已经恢复到了顶峰，与两只上等吸血鬼对战，起码有一战之力。

他说：“吸血鬼，你说的一套一套的。如果我真是一个蠢货，那么我也许真的会被你的这些理论、词汇搅乱思绪。但我是个猎魔人。吸血鬼，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

老吸血鬼冷冷地说：“我猜，意思是，你跟我们这样的、人类眼中的‘怪物’不共戴天。”

安东说：“沿着你之前狼与羊的比方往下说，我们猎魔人不是狼，也不是羊，我们是被创造用来保护羊群、对抗你这样的怪物的。也许可以说，我们是守护羊群的牧犬——尽管我那些更受人尊敬的同行，肯定不会喜欢这个比方。不过，意思是一样的，杀死你们，是我的天职。”

老吸血鬼的肩头微压，调整着进攻的姿势，说：“看来，你一定要和狼群死斗了，哪怕付出性命也在所不惜——希望你主子给你的肉骨头上，肉末多一点吧，如果你有命拿的话。”

下一秒，他的身影突然变淡，消失在了空气之中。这是隐身术，而非雾化。

安东戒备地查看着周围地面上可能的影子。

不过，首先发起攻击的，是文娜。她似乎对自己刚才的受挫愤愤不满，一旦老吸血鬼给了进攻信号，就立即冲了上来。

尽管她之前中的毒性还远远未散。

这只吸血鬼上一秒还在依靠着一棵大树休息，下一秒突然身影消散成一团灰色的雾气，翻涌着向安东所在的位置撞来。

面对安东高举的银剑剑锋，这团雾气浑然不惧地撞来，在银剑剑锋前分开，捉摸不定地穿过安东的身体，在他背后凝聚。

吸血鬼的雾化术，跟小雾妖的雾化戏法一样，都可以免疫物理攻击。

文娜变成的雾气，在安东身后凝聚，她举起自己的利爪，正打算向猎魔人用力砍下，但安东怎么会不知道吸血鬼想干什么？

猎魔人将左手手肘用力向后砸下，巨大的力气让这只吸血鬼向后踉跄两步。

趁这个机会，安东的银剑回身，划过吸血鬼的身体，让它苍白的皮肤上，迅速地多了一道皮开肉绽的血痕。

冒进的年轻吸血鬼，发出又一声吃痛的惊呼。正当安东打算乘胜追击，他的太阳穴传来一阵刺痛的警告。

安东向后闪避，堪堪躲过突然在虚空中出现的老吸血鬼的攻击。

此刻，它也显现了原形。这是一只又像会走路的蝙蝠、又像毛发过度生长的野狼一样的硕大生物。它有着两只干瘦的、修长的手臂，在手指末端是足有半米长的利爪。

这是一只卡塔卡恩。从爪子的长度判断，年纪不小了。

对付卡塔卡恩，安东还记得笔记上说，要用好亚登法印或者月之尘。于是，来不及多想，安东将左手拍向地面，一道紫色光辉的法阵拔地而起，将卡塔卡恩笼罩在法阵之中。

亚登或者月之尘的功效，是限制对于猎魔人而言，卡塔卡恩最为棘手的能力之一：隐身。

这只老卡塔卡恩一击不得手、正欲隐身再次寻找机会，却发现自己在亚登法阵中，无法自如地隐藏身体，而如果它退出法阵，又更是难以对躲在法阵里的猎魔人有办法。

老吸血鬼不满地抖动它的胡须与体发。

不过，很快，它的帮手就来了。

之前躲在吸血鬼们身后的仆人们，手持各色武器，也向着猎魔人围攻而来。

他们的战斗技巧一般，手中也不是制式武器，但在那位老管家赫迪的指挥下，他们很有章法地向猎魔人逼近，用棍棒、草叉逼迫猎魔人应对他们的攻击，从而为吸血鬼创造机会。

一个年轻仆人，将手中的草叉奋力向安东刺来，年轻猎魔人不得不闪身躲开，并用一只手抓住草叉的柄，用力一拽。

年轻仆人失去了平衡，如果是在别的战场上，他马上就要付出生命的代价，但是其他仆人不惜代价的攻击掩护了他。

而且，猎魔人在出剑反击前犹豫了一下。这些仆人是普通人类。他们的确在吸血鬼的胁迫与控制下与自己为敌，但自己真的要杀了他们？

安东还没杀过人。

但这时，另一个仆人手里的长刀，已经砍了过来。安东来不及多想，他闪避一下，用手肘砸在对方手腕上，迫使其松掉了手里的武器。

另一边，安东手中的银剑，砸开趁机偷袭的老吸血鬼的利爪，让它发出一声痛呼。

没有隐身能力与其他的掩护，卡塔卡恩的威胁性，也就下降到了可以应对的层次。

之前被猎魔人再次伤到的文娜，这时终于恢复了再度进攻的勇气。

也许是吃一堑长一智，它没有再次冲到猎魔人银剑剑锋可及的范围内，而是站在外圈绕了几圈之后，停留在几米开外的地方。它深吸一口气，然后对着猎魔人发出致命的尖啸。

吸血鬼女和吸血女妖的尖啸，凭借其音波，足以击晕普通人，对于猎魔人，它也能造成大量伤害。除去击倒带来的攻击机会，它有时甚至可以造成内出血，酿成严重的伤势。

不过，它的战斗经验不足，安东想到。

吸血鬼的音波攻击，其强就强在不可预测，让猎魔人拿不准用昆恩防御的时机。当一只会使用音波攻击的女性吸血鬼，趁它的同伴围攻你时，在外圈徘徊然后突然站定，新手猎魔人都知道你要干什么。

于是，安东早就做好了昆恩防御的准备。当文娜一开口，安东就捏好一个昆恩法印，让黄色的护盾出现在他体侧。

吸血鬼产生的音波，排山倒海一般向安东袭来，可在黄色的护盾前不得不停下其效力。诚然，这一下攻击的势能，足以让昆恩片片破碎，但终究没有对猎魔人造成伤害。

与安东相反的，却是来帮忙的仆人们了。

他们毕竟是普通人，吸血鬼的音波攻击，可不识别敌我。于是，这一轮文娜的音波攻击之后，一众仆人倒了个七七八八。

他们或者干脆两眼一晕，倒在了地上，或者也耳鼻出血，趴在地上，失去了进攻的能力。

于是，刚才还围在安东周围的一圈敌人，转眼间被年轻吸血鬼的尖啸，击倒了一片。安东的亚登法阵中，站着的只剩下一只孤零零的卡塔卡恩。

“你这蠢货！”老吸血鬼愤怒地大骂。

文娜似乎想要本能地反驳，但一时间她也找不到借口，只好低声地咆哮着。吼归吼，它没有一点上来帮忙的意思。

老吸血鬼来不及再次斥责，因为安东的银剑已经抓住它没来得及撤离亚登范围的绝佳时机，向着它劈砍而来。

面对银剑炫眼的亮光，卡塔卡恩举起一只手臂本能格挡。银剑飞快地闪过，让这只干瘦的胳膊，带着它长长的利爪，干脆利落地被砍下，砸在地上的灰尘里。

不去管老吸血鬼的哀嚎，安东将银剑变下砍为前刺，向着卡塔卡恩的要害刺去。

就在这时，一具在地上喘息着的身体扑了上来，替吸血鬼挡下了这必死的一剑。

安东向他看去，正是那位之前见过的、一头花白头发的老管家。

老管家抓住安东刺在他胸膛中的银剑，眼神中除了痛苦还有对猎魔人的仇恨。他吐着血，没有回头对老吸血鬼说：“快跑，大人，跑。”

安东怔怔地望了他一眼，然后抽回银剑。

对面，老吸血鬼已经跑出了亚登的覆盖范围，和文娜呈半角状，包围着安东。

安东冷冷地看向它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