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觉（1 / 2）

月光如水！

章回识坐了起来，向窗外望出去。房屋应该建在河边高地，窗外应该是一个小院，小院有一部分没有月光，因为光亮从后面照射过来的。前面有篱笆围着。再往前就没有遮挡了，是一片杂草，里面长着几棵低矮的灌木。

不远处是一条河，河流大抵是从西往东流向的，河水缓缓流动，反射出粼粼波光，河面上空无一物，岸边也没有小船停泊。

在屋子里听不到河水流淌的声响，但远近传来了起伏不定的大人叫骂声，小孩的哭闹声，妇女的呜咽声，还有不时的犬吠和猫叫。还有蟋蟀此起彼伏的鸣叫声。

在河边这片地方，聚集了不少住户，久而久之形成一个村落，大家称之为“小河村”。现在大约有一百多户人家，五六百人左右。章家坐落在村边临河最近的地方。附近没有高树，月光照射下，邪魔无所遁形，所以比较安全。

章回识收回目光，环视周遭，在明亮的月光下，屋内的摆设一览无遗。自己正坐在靠窗的一张木床上，盖着一床薄薄的棉被，底下是一张草席，撑起身子的双手可以感觉到草席传来的粗糙感。

窗户开在土墙上，土墙并不厚重，大约一个手掌的长度。窗户不大，约一尺半，窗上隔着三个树枝，树枝去皮了，但修得并不笔直。窗内没有帘，有一根木棍往外撑着一个盖子。

后方的墙上也开了一个窗，形状大抵相同，月光从窗户照入，使一切变得明亮。

房间不大，放了一张木床后，后边留下的空间大约三尺。

后窗下是一张木桌，桌子上放个一个陶罐和一个碗。桌子隔壁立着一个柜子，柜子不大，柜门也是木的，上面没有上漆。屋子很小，放上这些物件后已经很局促了。

房屋建得并不高，大约最低处八尺，屋顶是斜面的，后高前低。如果站在床上，伸直双臂，章回识感觉能够摸到屋顶低处的边缘。

屋顶有三根细梁，上面铺设的应该不是瓦片而是茅草。四周的墙面也不平整，抹的应该是黄泥。床对面是一个门，上面没有门板，挂着一张竹帘。

章回识起身下床，身上穿着麻布制成的半袖单衣，一条齐膝的麻布短裤，感觉有点粗，但他已经适应了。床边并没有拖鞋，只能赤着脚，脚底传来的粗糙感让章回明白，地面上没有铺设砖，而是平整压实的黄土。

这小屋的环境让章回有些不适，他刚从一个长长的梦中醒来，或者不能叫做梦，他恍惚感觉如同前世记忆未泯，因为那一切都那么清晰，不像别的梦一般。站了一会，脑里那交错的回忆慢慢有些平息。

他在梦中度过了平静而美好的一生，生在一个平和的年代，年幼时有把自己捧在手心的双亲，少年时有把臂同游的玩伴，成年时有执子之手，共度一生的爱侣，还有娇儿爱女环绕，老年时也是生活富足，儿孙绕膝。

在那时，幼有所养，少有所学，老有所依，一切是那么美好。章回识作为一个普通的国企职员，虽然没有奢华的生活，也没有大权在握，但一生过得幸福美满，也算是不虚度一世了。

从如梦如幻的记忆中醒来，章回识向门口走去。

揭开竹帘，这是一个小厅。厅的长度比房间大一倍，也比较宽。厅后墙正中央放在一张高桌，立着一个神龛，神龛上立着一个神牌。神龛前有一盏油灯，里面尚有灯油，灯芯正静静地点燃着。

高桌不同于屋内的家具，它上了亮漆，桌面洁净，反射着灯花传来的光。神龛也上了漆，做工精细，有镂空的雕花，上面一尘不染，里面立着一个神牌，上面刻着整洁而繁复的金色线条。

章回识知道这是上界神文，但以他前世所学来看，他并不认得这些文字。

章回识今年十四岁，但没有上过学，更加不认识的这神文，但他知道上面供奉的是“真玄上界青宣上仙”。父母每天在月隐天光时必须供奉此神牌，供奉也无需什么供品，只需两人立在神龛前，清空思绪，目视神牌，默念“真玄上界青宣上仙”即可。

章回识尚且年幼，无需供奉，必须等到十八岁后才能供奉。

对比梦中记忆，梦中也有世人供奉神佛。有的会呈上丰富的供品，有的会诚心祷念，以求神佛保佑自己心想事成，但鲜有听到有神佛回应的。但今生不同，上仙并非虚无缥缈，而是真实存在。

传说三千年以前，天上并无明月，天光隐去后，邪魔横行，众生困苦，挣扎求存。

后来，真玄上界上仙降临。每一甲子会有上仙下界，广开道场，宣讲道法，收取门徒，同时上仙会行法高举明月，照耀大地，令邪魔退却，以护众生。众生供奉上仙，则明月愈明，庇护愈广。在月光之外，则有邪魔妖兽潜行，残害世人。上仙也会派遣门徒斩妖除魔，除魔越多，明月愈明。

上仙驻世一甲子，便会回转上界，另由一上仙驻世护世。上仙回转上界时亦会携带门徒真传回界，脱离苦海，这令广大众生羡慕不已，因而愈发诚心求法，以求脱离这困苦之界。

青宣上仙驻世已近一甲子，回转在即，一个月后，即有新的上仙降世，届时，十八岁以下的男子与十六岁以下的女子均可赴道场求法。但法不可轻传，亦非普渡众生，资质上等方可学法，成为门徒，此数不到万中取一，其余众人只能在仙门庇佑下继续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