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初识王猛(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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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来人并没听清他的话,也不知道他在演练卦术,顺嘴就这么一问罢了。

来人是一个20岁左右的年轻人,散着长发,一身灰色葛布长袍,草鞋布袜,飘然而立,望着张坤,眼若含笑。

“在下张坤,敢问先生高姓大名?”

“在下青州王猛,路经此处,听见先生说什么名留青史,心中疑惑,出言冒昧了。”

张坤见此人相貌堂堂,出语清朗,笑道:“好说,好说,可否请足下入内一叙?”

“先生相请,本该欣然从命,奈何我寄居在邺宫寺,天晚就要关庙门,今日只好留下悬疑,改日再来拜望。”

“在哪里都是一宿,何必一定是邺宫寺,先生风神散淡,飘然出尘,怎么这么看不开?”

“人穷气短呐,在下做客邺城,却无钱住店,只好寄居寺庙,在人屋檐下,就要守人家的规矩呐。”

“这邺宫寺可不比普通寺庙,大和尚佛图澄深得两代君王尊崇,邺宫寺更是赵天王专门在王宫内修建的,为的是方便亲近大和尚,别说普通百姓,就是达官贵族,也不是谁都能踏进邺宫寺的,足下能寄居邺宫寺,可见不是一般人。”

“说来,我曾在洛阳和道安法师有过一面之缘,这次来邺城,再与法师相见,承他盛情,相留邺宫寺。”

“漆道人道安?他不是在飞龙山吗?早知道他在邺城,我早就去拜望了。”

“道安法师早从飞龙山回来了,这几年,他和多位道友同修,共同译经,心下却始终多有疑问,所以又回来,跟随老和尚修习。”

“原来如此,改日有缘,定去寺中拜望法师。先生请里面奉茶,在下亦是客居于此,同是天涯漂泊,相逢就是缘分,木榻草床,与君抵足而眠,共话良宵,如何?”

“恭敬不如从命”,王猛笑道。

两人入内,席地而坐,张坤让老板娘煮了一壶茶,说这是刚才那位朋友送的,北人很少有机会饮茶,张坤还是多年前在徐统家里喝过几回。

那时的茶和现在很两样,人们先把茶叶碾成细末,加上油脂,制成茶饼,喝茶的时候,就把茶饼捣碎,煮着喝,也有人把茶和米混在一起煮成粥。那时运输不便,茶在北方是名贵的东西,一般只有王公贵族能喝得起,普通人难得一尝。王猛之前从未喝过茶,近日在邺宫寺,曾和佛图澄、道安喝过几次茶,初喝苦涩,第二次喝,就觉回味甘甜,余香满口。

张坤倒碗茶,说声“请”。

王猛轻轻喝了一口,笑说真是好茶,果然提神醒脑,沁人心脾。

这个王猛,日后将辅佐苻坚统一北方,创造一段君臣佳话。只是此时,他还是一个一穷二白的文艺青年,来到邺城北漂,希望能混进公务员队伍,改善自身境遇,施展满腹才华,可惜来的日子不少,今儿投东,明儿投西,奔走于权贵门下,却没人将这个穷酸青年放在眼里。王猛出身贫寒,深知百姓疾苦,这一路行来,更是满眼血泪,妻离子散,死者相望,人间几成地狱。王猛眼见石虎暴虐如斯,江山不久矣,也无心仕进,打算归山去矣,以待天时。

“先生年纪轻轻,所学渊深,识见不凡,将来必成大器。”张坤安慰王猛说。

“对了,今天来的是什么人?那一对父子?”

“哦,是蒲侯爷第四子蒲雄和他的二儿子。”

“蒲家这几年风生水起,有枋头为基地,基业渐稳,势炎正炽,他居然会来拜访先生,可见先生绝非常人。偶然听见先生说什么是他还是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随口胡谄罢了,算命的人,嘴里难免云里雾里的,职业病,职业病。”

王猛知他不想深谈此事,也不再多问,两人各述平生所学,胸中报负,十分相投。

老板娘知张坤手头宽裕了,见来了客人,自作主张煮了一锅羊肉汤,烙了几张饼,温一壶好酒,送上来,老板娘退下。王猛笑说:“好一个殷勤知趣的妇人,先生真是有福之人。”

“先生只见其温婉知趣的一面,当日雨中逐客的情景,君若在场,该做何想?”

王猛哈哈一笑,说:“世情原是如此,世人都识阿堵物,识人识命的,能有几人?此次邺城之行,能够结交道安法师和先生,也算不虚此行。”

“我一介乡野村夫,怎敢和道安法师相提并论?先生真是高抬在下了。”

“先生过谦了,在下才真正是一介草民,家贫命贱,漂泊无依,先生不嫌鄙吝,一见如故,待以好茶好酒,初次见面,竟欣然留宿,待如知己,这份高情,古今罕见。”

“感君天涯漂零,我亦离乡背井,带着一双儿女流落他乡,君若不弃,你我结为兄弟如何?”

王猛当即离座,拜张坤三拜,口称大哥。

王猛叫来老板娘,借来香炉,两人焚香跪拜,结为异姓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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