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康帝驾崩 太子继位(1 / 1)

加入书签


次日,庾冰在武昌收到回书,半信半疑,他问捎书人:“你进宫时,皇帝有没有召见你?”

“没有?”

“皇帝的身体状况到底如何?”

“问宫人,都说不知。不过,后来小人通过守卫宫门的堂兄了解到,皇帝已有四五日不曾进食了。”

庾冰一下子瘫坐在胡床上,这么说,皇帝命不久矣,我可怜的外甥,老天爷这是开的什么玩笑啊,他还那么年轻!

“不行,我得去建康一趟。”

他召集群下,交待相关事宜。午后,正准备出发,家人报:“谢将军求见。”

“请他进来。”

谢尚一身戎装,意气风发走了进来,向庾冰行军礼,一面说:“拜见庾都督。”

“谢将军请坐,上茶。”

谢尚坐下,喝口茶,说:“庾都督似乎正要出门,这是打算去哪里?”

庾冰笑说:“我正想去军营看看,最近士兵情绪不太稳定,北伐不顺利,眼下又是农时,很多新征发来的士兵闹着要回家收水稻,扰乱军心,我不放心,正想去看看,抚慰将士。”

“我今天来,也正为此事,当时为了响应北伐,历阳也征调了大批牛马、壮丁,现在,北伐暂时难以成行,这些人情绪日益暴噪,我担心再这样下去,很可能引起士兵哗变,到时很难收拾,所以请求都督,可否将这些临时征发的牛马士兵,暂时放归,待北伐出师时,再行征发,这样一来顺应人心,不至出事,二来不伤农时,也可积聚些粮草,不知都督意下如何。”

“将军所虑甚是,此事容我和三弟商量后定度。眼下,北伐何时出兵很难定下来,近闻皇帝龙体不适,此事着实让人心忧。”

谢尚安慰庾冰说:“皇帝正值盛年,纵一时龙体微恙,不久定当痊愈,将军别太担心。”

两人又说些军中事务,看看已是黄昏时分,庾冰命家人摆酒设宴,款待谢尚。

谢尚一再相谢后,欣然接受。与此同时,他带来的十多名军士,正在武昌军营中会亲会友……

一时,酒宴已备,此时庾谢二人各有怀抱,哪有心情在酒上,特别是庾冰,忧思烦乱,怎么也掩饰不来。谢尚见状,浅饮几杯,以一路劳顿,希望休息为由告退,庾冰也不苦留,命人带谢将军去休息。

第二天一早,谢尚辞别回历阳。庾冰吃过早饭,命备马,他刚出府门,就有侍从一路小跑,气喘吁吁地远远喊道:“不好了,不好了。”

庾冰问什么事不好了。

“今天一早,忽然有很多士兵聚众闹事,闹着要回乡收稻,营中长官弹压不住,还请都督快去看看。”

庾冰一听,二话不说,打马就去了军营。

练兵场上,数千名士兵分成十多个方阵静静站着,每个方阵前的地上都写着几个大字:“我们要回家收稻。”

庾冰骑在马上,面对数千名泥塑木雕似的士兵,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这显然是有人精心策划,有备而来。

庾冰鼓足中气,字正腔圆地喊话:“士兵们,你们的想法我很理解,眼看秋收在即,诸位牵挂父母妻儿,老弱无力收割庄稼,担心一年辛苦白白坏在地里,这个我非常理解,也和你们一样挂心。但我们是什么人,是军人,军人的首要职责,不是种庄稼,而是保家卫国,让父母妻儿不受外敌侵犯。既然从军,就应以王事为重,征战天下,方显英雄本色。我朝偏安已历20余年,北有后赵,西有成汉,都对我朝虎视眈眈,特别是后赵石虎,亡我大晋之心日盛,后赵铁蹄几次三番袭扰大晋,此时再不振作,立志北伐,待到敌人壮大,我大晋危矣。

洛阳倾覆,前车之鉴,我大晋男儿,焉能不惊醒,不时时鞭策自己。现在后赵内乱,正是伐赵大好时机,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北定中原,在此一举,这才是真正保卫父老妻儿,一秋欠收,朝廷会设法赈济,你们放心,朝廷不会让你们在前方冲锋陷阵,而让你们的父母妻儿在家受冻受饿。请你们相信我庾冰。”

庾冰为官清正,礼贤下士,向来甚得众心,他这一番入情入理的讲话,士兵们逐渐松动。

一个士兵说:“都督之言,我等信服,我等愿为都督前驱,出师北伐,可眼下,北伐耽延日久,我等愿立军令状,只要都督同意我们先行回家收庄稼,待北伐出师,我等克期归队,绝不相负。”

士兵们都大喊:“克期归队,绝不相负;克期归队,绝不相负。”

庾冰见此事一时谈不下来,他提出士兵们派几名代表到营中跟他细谈,其他人先解散。

士兵们接受了这个建议,但表示,如果所求不豫,他们将再次集结抗议。

庾冰跟士兵代表商谈了一下午,结果谁也说服不了谁,双方各自据理以争,庾冰的想法是,国有国法,军有军纪,岂能谁想回就回,这不乱了套了。

这些临时征发的士兵们本是农人,心里自是以秋禾为重,说是北伐,又不见动静,别北伐不成,反而耽搁了庄稼。庾冰又无法给出一个确切出征的日子,他怎么给,北伐能不能进行下去,和皇帝龙体,和由谁继任有莫大关系,若是自己拥立的会稽王继位,北伐尚有可图,若是何充拥立的小太子继位,北伐又成泡影,眼下,你让他怎么说?

这边双方相持不下,那一边,康帝正和死神做最后的抗争,死神正从他身上拿走最后一分元气,他看看身边的皇后、幼子,似有悲戚之意,但已说不出话来。褚蒜子哭得死去活来,少年夫妻,恩爱情浓,眼看阴阳两隔,永世不能再见,她五内如焚,眼睁睁看着他缓缓闭上眼睛,停止呼吸,她哭昏了过去。

她醒来时,何充和蔡谟在殿外求见,此时已是深夜,但值此特殊时刻,谁也顾不上白天黑夜,男女大妨,两人隔帘相见,禇蒜子泪流满面,哽咽难言,何充也很伤感,他说:“皇后,此时不是哭的时候,正该早定大事,以免节外生枝。”

褚蒜子硬压着心中酸痛,说道:“此事但凭二位大人作主,忽然遭此大难,只觉五内如焚,昏昏默默,恨不能以身相随,焉能料理他事,只求大人以江山社稷为念,秉公理事,莫负先帝相托。”

何充道:“皇后既以心腹相托,微臣敢不尽心国事,夜深了,微臣告退,请皇后节哀。”

褚蒜子含泪点头,蔡谟、何充再拜,退下。

这一夜,建康无眠,何充连夜召集官员,谋划布局。

庾冰这边,也是焦头烂额,心急如焚,不知皇帝龙体如何。偏偏在这节骨眼上,士兵聚众闹事,他正给弟弟写信,商量如何处置。

这边还没商量出个结果,建康传来消息,康帝驾崩,何充拿出皇帝遗诏,拥立太子司马聃继位,是为穆帝,年号永和,皇后褚蒜子为皇太后,临朝摄政。

庾冰听此消息,只觉两眼发直,舌头发硬,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时,诏书到,宣庾冰入朝辅政。

庾冰忽然明白,这是何充和谢尚联手,摆了自己一刀。

庾冰一病不起。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