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你给的爱一直很安静(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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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塑胶跑道的操场上,蓝白色的学生缓缓走向教学楼,蓝白色不止是校服,也是校园天空的颜色。

只是其中,却混杂着一点殷红。

某个三米多高,嫁衣红妆的女子,随着人群晃荡着朝教学楼走去。

却没有引起丝毫注意。

右皇现在是风无理的影子,也是他保持清醒的锚,若是让她离开的话,且不提别人发现他没有影子后会何等惊慌,只怕风无理又会陷入过去阴神外显,主理躯干的浑浑噩噩状态。

“阴神?那是什么?”

坐回教室之后,姜闹对风无理所说的阴神很疑惑。

风无理也不是特别好解释,他悄咪咪在课桌下掏出手机,试图百度一下。

“中文名称,阴神,外文名称,ygod,代表,母系遗传中部分信息,性质,储存性……”

好吧,屁用没有。

“算道家的解释,人分阳神阴神,很玄乎,跟转世有关,我天生没有阳神,所以需要这个影子。”

小小一个教室内,右皇站在风无理旁边。

她本就高大,算上她金步摇盘起的秀发,脑袋基本是要顶着天花板。

嫁衣女出现在教室里,一身大红色嫁衣如血般殷红,整个教室在她夺目的红色之下都失去了颜色。

她只是安安静静站在风无理旁边。

两个同学说说笑笑,经过她身边时。

打了個冷战。

“怎么感觉有点冷。”

“你是虚吧?”

右皇的目光,却始终放在座位上的风无理上。

“九个影子,魍魉,右皇……你那个镯子不也有个王姐姐的影子吗?怎么没见过他出来过?”

“他叫索关,性格咸鱼,而且是个社恐,不愿意跟人交流。”

“啊?”

“嗯。”

姜闹噗嗤一笑,而一旁的嫁衣女慢慢蹲了下来。

她即使蹲着也比风无理坐在位子上要高。

只见她双手捧着着风无理的手,放在了自己一侧脸上,缓缓闭着眼睛。

“你今天怎么了吗?”

风无理并不能不能理解她的一切行为,右皇的灵智很低,也不会说话。

他们从来没有言语交流。

只有一直以来的陪伴。

“再等等好不好,我等一下跟你一起回去,陪你走走。”

嫁衣女只是闭着眼睛,睫毛弯弯如妖精般美丽,把他的手轻轻在脸上摩挲。

下午放学的时候,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一阵一阵,应该下不久。

几个男生冲着就去干饭了,也有在教室里问有没有伞,搭把伞一起走的。

风无理不上晚自习,下午放学就回香烛铺。

只是今天他答应右皇,陪她走走,便打算走路回去。

两三里路不远。

“你有伞吗,要不要把我的借你?”

外边雨声山响,姜闹扬了扬自己手中的伞。

“带了,这几天都会下雨。”

“这么大雨不好回吧?”

“下不久,而且我淋雨也不怕,是你别淋着了。”

“我能不能当作是师父在关心我?”

风无理只是笑,“感冒了会很不好受。”

姜闹也笑,“不会,我今年份的感冒你已经帮我渡过了,我今年都不会感冒的了。”

“还有这样的说法?”

“我去饭堂了,路上小心啊。”

小姑娘招了招手,跟过来一起走的宫城未来进入雨帘,雨落在他们二人的伞上碎成无数水花,雨中撑着伞的少女背影渐渐远去。

“走吧。”

风无理笑着牵着嫁衣女的一根手指。

她很少出来,一年也不见得出来跟风无理见一次,只是他们二者并没有半点隔阂,虽然她不说话,但她只是站在自己旁边,风无理也已经明白很多。

小时候自己只到她膝盖,现在已经到腰了,只是他还是得抬头才能看得到她。

还记得第一次见面,那时候在怀庆老家的山林,她看到自己就扑了过来。

算不上什么特别好的回忆啊。

一抬头,发现她的视线一直都在自己身上。

风无理对她笑了笑。

他打着伞,她却淋着雨,走出校门,风无理也把伞收了。

嫁衣女停下了脚步。

“我不能替你打伞,就陪你淋淋雨吧。”

她还是不走,蹲了下来;

替他擦拭脸上的雨水;

缓缓闭上眼睛,对着他轻轻摇头。

路上打着伞的人,人来人往。

有人注意到这个路边淋雨的男生,动作怪异,对着没人的地方忽然笑了起来,还把手抬了起来。

动作特别轻柔;

像是在给人擦着脸上雨水。

“没事的,走吧。”

他牵着嫁衣女在雨中漫步;

她执拗不过,也就随了他去。

只是她不是让他牵着一根手指,而是抓着他的手,风无理的手包裹在她的手掌内,另一只手放在风无理脑袋上,替他挡雨。

虽然她脸上依旧无喜无悲,风无理却感觉到她有点生气了。

他无奈一笑。

灰蒙蒙的天空,因为阴雨连绵,整座城市像是掉了色,在这灰蒙蒙的城市中,她走在路边,像黑白素描的城市街道上,有人用水彩肆意添上的一道红妆。

就这样抬着手,打算给风无理挡一路的雨,遮一路的风。

走到公园时,风无理看到一朵花开得很好,就摘了下来。

他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这边,“你低一下头,我帮伱把这朵花戴上去吧。”

巨大而又美丽的嫁衣女子自然什么都依他的。

她向风无理矮了矮身子,她绾起来盘在脑后的青丝上,插上了一朵娇艳的红花。

“跟你的衣服很相称啊。”风无理笑着道。

嫁衣女招了招手,动作轻柔地给他拍了拍胸前,原来是自己刚刚摘花时沾上了不少泥土和落叶。

她帮他一一拨弄下来。

风无理等她弄完,才道:“走吧,快到家了。”

她重新牵过他的手。

路上行人都只到她腰间,她比人行道的红绿灯还要高出一截,街上的汽车还没她腿高,因为走一步风无理需要好几步,所以她姿态都显得很慢。

离老街只剩下不到半里路,这场急雨这时也停了。

破开的云,露出更高更远的天空,天空裂开好几个口子,朝地面射下好几道金色的光,随着裂口越来越大,天空的云雨开始消散,那几道光也渐渐扩大,最后连成一片,眨眼间城市恢复了他的颜色。

电线杆上的麻雀抖落身上的水,路边的流浪狗浑身湿漉漉地走过,见雨势停了的行人伸手出去试探,抬头看着天空,也把伞收了起来,地上的一摊摊水用分割的方式倒映着幽蓝的天空。

日落西山,在最西边还有好几朵黑云,此时被渡上了金边,而东边那连绵一片的积云翻滚,像天上发起的一场雪崩,全被涂上橙黄。

老街到了,树和屋檐滴挂着水。

“一直都没说,谢谢你那时候选择了我。”

索关选择了镯子,魍魉选择了面具,而右皇,也即是嫁衣女,选择了自己。

嫁衣女朝摇了摇头,什么话也没说。

她只是又靠了上来,轻轻吻在了风无理额头,风无理闭着眼,感受着她的温柔。

当睁开眼时,自己的影子也回来了。

她什么也没说,但也什么都说了。

回到香烛铺时,王西楼坐在院子遮雨的屋檐下,手上拿着针线,和他的一件衣服。

“回来了啊。”

她头也没抬,手指捻着针线,很认真地看着手上的衣服:“你这衣服开线了,我给你缝缝。”

总有人捡起七零八落的你,然后安安稳稳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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