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梦碎（1 / 1）

张久半梦半醒地睁开眼，屋内黑漆漆的，不知现在是何时。

石床冰凉冰凉的，仿佛将他带回了婴孩时期。

那时候，他不会张牙舞爪，也不会牙牙学语，只会屙尿拉屎。

师父日日夜夜地念着什么。

他完全听不懂，但感觉很安心。这种安心，对于他来说，仿佛是整个世界。

持续了好些年。

长大后，师父从来不说这些。

他也不说，但他记得这种，并将其深深地埋在了心底。

这次做梦，他重新找到了这种令人幸福的感觉。深深地迷恋，不愿意从梦中醒来。即使睁开了眼睛。

直到陡然想起，师父已经过世。

梦碎了。

鬓发被泪水打湿。

过了很久。

“止境解封了。”

“哦。”

张久应了一声，“现在大概多少点了？”

“晚上七八点吧。你要不要出去看看。”

“看什么？”

“战争。将决定止境解封后土地的所有权。”

张久坐了起来，“也决定泰山的所有权吗？”

“泰山蕴含自然魔力，是必争之地。”胡了了的话直插重点。

“这……”张久捶了一下石床，火冒三丈地说：“有什么办法吗？”

“师兄，别激动。”胡了了握住张久的手，“越激动，越容易受到传承法则的影响。传承法则只在乎传承，不会在乎你性命的。”

“我……”张久深深地吸了口气，苦笑道：“我没办法不激动啊。一想到泰山……”

张久话没说完，胡了了扑了上去，抱住他的身躯。

感受到怀中少女温暖而柔软的身子，张久全身僵硬，一动也不敢动。

当那股特殊的香味钻入他的鼻口时，张久霎地红了脸，连呼吸都羞得暂停了。

过了一小会，胡了了笑嘻嘻地说：“师兄，你再不呼吸，我可就成杀人犯了。”

张久顿时尴尬得要脚扣石床，咬住牙齿，把这个恶魔般的少女推开。

胡了了也不反抗，笑问：“感觉还激动吗？”

张久舒缓了一口气，恼怒道：“更激动了。”

“噗呲，此激动不是彼激动哟。”胡了了用取笑的口气说。

“……”

张久无言以对。

过了一会，张久才平静下来，说道：“我好了。”

“噗呲……”胡了了又笑了。

张久：“？”

“好了好了，我们说正事，不能笑了。”胡了了忍住笑说。

张久翻了个白眼，一直都是你在笑，好不好。

“你相信我吗？”胡了了问。

“额……嗯。”

胡了了张开双臂，用略带娇柔的口气说：“抱我出去。”

“我把你哥叫来。”

张久逃也似地跳下床，冲向木门，“嘭！”

不撞击木门的声音。

胡了了又笑了起来。笑着笑着，拉开衣襟，嗅了嗅自己的肩胛骨。

“书上说的果然没错。”她满意地想。

片刻后，三人再次坐到屋顶上。

止境消失，夜空完完全全地展现在众人的眼里。

张久望了一会，问道：“战争在哪边呢？”

胡了了指向东边，“你仔细看，有个发光的方块在云里，那不是月亮。”

张久仔细盯了好久，才勉强确定如此。

“那是什么？”他问。

“色子。色子党将色子魔法称为神迹，实际上是自然系魔法。”

“有什么威力？”

“不清楚。”胡了了笑了笑，“我三年没回学院啦。”

张久对她投去感激的目光，“真是谢谢你……们了。学院是战争的另一方吗？”

胡了了面带自豪地说：“嗯。与色子党战争的是秩序学院，也是我读书的学校。”

张久想了想，问道：“假如秩序学院赢了，会……吗？”

“不会。”胡了了表情严肃地说，“土地和人口是战争的基础。任何一番势力，都会眼馋泰山这座蕴含自然魔力的山峰。”

张久脸上闪过一丝失望的表情，虽然他深深地理解这个做法。不管是个体，还是组织，自私是非常合理的。

胡了了一直盯着张久的表情，见他情绪稳定，决定把刺激人的话通通说完：“就算秩序学院把泰山给你，你也守不住。”

胡了了忽然握住张久的手，“泰山很高，就算色子党占了，短短几年，最多也就磨掉山头。”

“什么？”

“部分山体会转化为魔力。”

听到这句话，张久身体晃了晃。

胡了了见状又扑了上去，打算以激动止激动。

张久连忙用手顶住她的肩膀，神色慌张地说：“别，我撑得住。”

“真的嘛？”胡了了整个上半身倾斜，压了上去，结果张久的手臂几乎纹丝不动。

“咦，你力气好大哟。”

对于这种奇怪的夸奖，张久哭笑不得：“师妹，你要是两百斤，我就撑不住了。”

胡了了气鼓鼓地瞪着张久，“哼，嘲笑我瘦是吧。等着瞧，我回学院后，非得增重到三百斤压垮你不可。”

张久：“……”

他想象了一下，然后同情地看向算不上强壮的左右两臂。

要不要健身呢？他想。

玩闹过后，张久的情绪又恢复了平稳。

胡了了见状，说道：“王志烈，你问吧。”

王志烈非常上道，立即把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那个色子离我们远吗？”

“大约十公里。”胡不二答道。

“好大的色子。”张久惊讶道。

“如此大规模的战斗，为什么我们听不到声音？”王志烈问。

“我要说一些魔法知识，你准备睡觉吗？”胡了了对张久说。

“睡！”张久毫不犹豫地说道。

“声音变成魔力了。”胡了了说。

“那，松树为什么在掉松针。”王志烈再问。

听到这话，胡了了心中一惊，立马坐直看向胡不二。

胡不二摇了摇头。

几秒后，张久站在松树下，面容扭曲地说：“到底怎么回事！”

松针扑簌簌地掉落在他的脑袋和肩膀上。

胡了了爬到屋顶的边沿，看着下面说：“树的生命力转化为魔力了。”

“谁干的！”张久寒声问。

“色子党的可能性最大……”

胡了了顿了顿，“秩序学院没有如此强大的自然系魔法师。除非，这个自然系魔法师在我们附近。”

张久问：“能发现吗？”

胡不二闻言脸色微变，扭头看向胡了了。

胡了了是精神系魔法师，发现附近的魔法师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是，胡了了现在绝对不能使用精神系魔法。

“师兄，你相信我吗？”

“我信你。”

“那你交给我，以后我会帮你……呸，为我们泰山查清这件事情的。”

“谢谢。”

说完，张久不再抵抗睡意，软软地倒了下去。

胡不二眼疾手快地搂住他。

胡了了看了看远方天空的色子，表情凝重地说：“万一色子党赢了……我们不能冒风险，收拾东西，尽快回学院。”

胡不二点头表示赞同。

王志烈站在松树旁，略带迟疑地问道：“要不要……砍了带走。”

胡了了看了一眼，思考两秒，露出一丝笑容：“你砍吧。”

“是的，大人。”

十分钟后。

张久在胡不二的后背上醒来。

明亮的蜡烛光中，山顶如同白昼一般。

张久留恋地看了一眼，又沉沉睡去。

下一秒，蜡烛燃烧殆尽，黑暗重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