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船上(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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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刘猛等人手忙脚乱,满岛搜寻无果的时候,赵榛和末柯已从水里潜到了小船停靠之处。

赵榛将一只小船的缆绳解开,却把船桨扔到另一船上;反身将这只船推向深水,眼看着它随着海浪飘了出去。

他招呼末柯上船,在灰蒙蒙的夜色里,小心地划着桨。

依了末柯的想法,自顾逃去就好。反正此处离陆地不是很远,两人水性都好,想法子上岸不是什么难事。可赵榛觉得元七待大家不错,何况几十人的性命,一走了之太不义气,也失了做人的本分。

末柯来自蛮荒之国,缺少教化,但与中土人士相处日久,也知道赵榛说的在理。于是便不再言语,随了赵榛默默将船划了开去。

天色复暗。

海风不大,浪涛声却极响。渐密的雨脚很快将衣衫和头发打得湿漉漉的。

远远的,两艘大船停靠在一起,只在船边的一小块水面映出暗红的波光。船上灯笼火把照耀,人影晃动,偶尔传出些人语声响。

在离大船还有十几丈远的地方,赵榛停了下来。将船泊进与水道相通的一个小水湾,隐藏在一块礁石的后面。

两人脱去长衣,露出一身短打扮。没有什么趁手的家伙,赵榛只将数块圆石揣入怀中。

雨,下的大了。

白霸天在船上等了许久,还不见刘猛等人回来。

看着阴沉的天色,白霸天忽然有些焦躁。想了一下,叫过另一个头目,让他再带人去小岛,自己则钻进了船舱里。

刘猛等人浑身湿透,狼狈地上了船。

回头望望渐被云雾吞没的小岛,头皮一阵阵发冷。刘猛心里直嘀咕,怕不是鬼怪?

白霸天听完,半信半疑。他不愿多事,再节外生枝。反正他想要的货物已经到手,果真走掉几个人,也无碍大局。

白霸天一声号令,两艘船起锚前行。

白霸天来时乘坐的船在前,元七的货船在后。白霸天带了十五六个手下,亲自押着货船。而摇橹划船的人,还是元七雇佣的船工。

元七等人被强行吃下药丸,关在船舱的底部。直到货船开航时,十几个船工才被松了绑绳,推押着到了各自的工位。元七和崔老实几个人仍被留在舱底。

雨停了,海上起了风。

东方的天际露出微红的一片光亮。浪头拍打着船头,像一群游动的怪兽。

赵榛和末柯躲在船尾的麻包中间,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劫匪叱喝着船工们走出船舱,周围渐渐安静下来。赵榛和末柯这才从麻包上爬了下来,立在舱板之后,小心地听着动静。

末柯撬开一块船板,两人跳入船舱中。

一盏灯笼挂在舱顶,随着船行来回摇晃。舱门口立着一名守卫,不停地打着哈欠。

末柯绕到那人身后,蒲扇般的大巴掌一伸,将他的嘴捂住;另一只手卡了脖子,双手用力。那人哼也没哼一声,手脚瘫软,倒了下来。

末柯将尸首拖到一边,用一块黑帆布盖了。赵榛猫着腰,两人轻手轻脚,挨个房间查看着。

船工们平常歇宿的地方,都是空空的,并无人在。倒是在元七单独居住的房间里,房门半开着,细微的鼾声充耳可闻。

两人对视,都感惊讶。

借着黄晕的光线,看出躺着的人一身银色衣衫,虽看不清胖瘦,但体型和穿着都不像元七。至少这细细的鼾声,绝不是元七所为。因为元七睡觉,鼾声如雷,整个船舱里差不多都能听得见。

两人怕惊动房中之人,赶忙离开。

挨个房间察看一遍,再也没有其他人。两人站在舱中,面面相觑。

波涛隐隐,只听得船舱外有打骂之声。

赵榛犹豫了一下,朝舱门走去。末柯在身后跟得着急,一不留神,将通道上的一个木桶踢翻在地。

木桶咣当一声,顺着地板滚向另一侧。赵榛暗叫不好,拖着末柯贴在木墙边。

白霸天睡得正香,睡梦里忽听得似有滚动声。迷糊中半睁开眼,昏沉沉的听了听。

外面传来几声清楚的猫叫。

白霸天骂了一声:“奶奶的,哪来的猫?”随即翻了一个身,又睡了过去。

赵榛暗自好笑,几声猫叫骗过了对方。两人再不敢大意,蹑手蹑脚往前走。

经过尸首旁,赵榛将守卫的刀捡了起来,拿在手中。

赵榛心里纳闷,怎的自己一乘船,就总会有些意外的事情发生。为什么倒霉的总是我?

好在有过之前的数次经历,赵榛此时并不慌张。轻轻推开舱门,凉风裹着湿气卷了进来。

夜空深邃如海,星光满天。

灯光摇来晃去,几个黑色的人影印在扶梯的顶端,显然是劫匪的守卫人员。

别无它路可以上去,两人只好又退回舱中。

缩在船尾的一堆杂物之后,赵榛忽觉得脚下的木板有些响动。俯下身子,将耳朵贴上去仔细听听,有人在说话,却听不清说些什么。

赵榛记起底舱是货船的储物室,一些木柴和粮食及船舶修理工具就放置其中。

末柯很熟悉这艘船的布局,带着赵榛来到底舱入口处。

掀开一块方形的木板,露出一段窄窄的木梯。下面黑洞洞的,没有灯光,也听不见人声。

赵榛探下小半个身子听了听,才双手撑着地板,将脚落在木梯之上。

木梯很短,几步就到了下面。走过一小片空阔之处,拐了两个弯,再穿过一条狭长的通道,是一扇微开的木门。灯光从门缝里泄出来,照出一线深黄色的地面。

赵榛将身子隐在黑暗中,慢慢探头去看。

透过窄窄的门缝,一盏灯笼高悬在壁板上,两名守卫一头一个,中间是被捆绑着的船工。

赵榛略略数了数,却只有四五个人。门边不远处,坐在一堆柴草上,满脸血污的人,正是元七。而身后那个眼睛微闭,似要睡去的中年汉子,却是崔老实。

赵榛见几条空置的麻包堆在脚边,心念一动,抓起一条递给末柯。随即指指自己的脑袋,做了个下套的动作。

末柯点头,接过麻包,身子紧靠木墙,两手撑开袋口,高举在半空。

赵榛从怀中摸出一粒石子,扔进门边,口中吱吱乱叫,像一只老鼠。

舱中的人一起看过来。近门的守卫走过来,捡起石子,拿在手里看了几下。接着冲另一名守卫点点头,满心疑惑地打开舱门。

外面光线暗淡。那守卫刚走出十几步,还没来得及适应一时的昏暗,眼前突然漆黑,颈上一痛,缓缓倒了下来。

末柯将守卫连人带麻包背到木梯旁,又抡起油锤般的拳头,在守卫的脑袋上狠狠擂了几下。

另外一名守卫听得门口有些动静,张望过来,却没看到人。又听得吱吱的老鼠叫声,咧嘴一笑,口中喊道:“我说兄弟,是被老鼠拖走了吗?”

待了一会,还不见人回来,心觉奇怪,便起身过来察看。

守卫扶着门框,向走道张望。

模糊的灯光,只照着脚下的一片。再往前去,仍是黑蒙蒙的,看不清物事。

他返回舱中,取了单刀,大着胆子跨过门槛。

走了几步,忽又停下,折身回去,一手提了灯笼,放心的走了出来。

灯笼将走道照得一览无余,不见先前守卫的影子。他心中怀疑,继续向前找寻。

将至走道尽头,灯光及处,一团黑的影子。近前照照,却是鼓鼓的一个大肚子。

再往上看,魂飞魄散。

一个面如锅底,漆黑似炭,大眼如牛,一口闪亮白牙的大汉立在眼前。

守卫如见阎罗,心里一慌,灯笼掉在地上。转身欲跑,一把冷森森的刀拦住去路。惊慌失措间,身后一双大手,老鹰捉小鸡般揪住衣领,一把提了起来。

末柯狠命一掷,那守卫的头磕在木墙壁上,轻轻哼了一声,昏倒在地。

赵榛和末柯冲进舱中,将几个人的绳索解开。

他着急地问着元七。

元七涨红了脸,指指自己的嗓子,使劲跺着脚,口中呜呜有声,却说不出话来。

再看看其余众人,也都是焦急万分,似有许多话要说,却咿咿呀呀,如哑巴一般,一个字也吐不出。

赵榛情知有异,必有非常之事发生。此际却是无暇顾及,招呼末柯领着众人出了底舱。

上面的舱中仍是不见有人。

赵榛想起元七房中那人,急于要问个究竟。走到元七跟前,又颓然回身。这个时候,元七这帮人与哑巴无异。

他摸到元七的房门前,发现房门大开。再看船上,那银衣人早已踪迹不见。

赵榛慌了神,心中大骇。

他不敢再朝舱门走,示意末柯领着众人从来时的路撤回。

末柯推开木板,先从舱中跳了上来。接着,把元七等人一个个拉上来,最后是赵榛。

赵榛让元七等人躲在船尾,他和末柯去找其他的船工。

天色亮起来了,摇橹之声不绝于耳。

两人顺着船尾的扶梯,登上船板。

忽然,一张大网从天而降,将赵榛和末柯套个正着。

一个声音尖笑着:“这下看你们往哪里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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