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一个死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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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令”这三个字在南宫恨我的脑海里炸开了,南宫恨我只觉得所有的事情都与这“天子令”有着莫大的干系,可若要说具体有什么关系,他却又隐隐约约的只是看得见,却摸不着。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南宫恨我顿觉脑子大乱,问道:“那……包城主又对萧将军讲了什么?”

幽魂冷然道:“包琰一直在苦苦追寻天子令,对于那些事情更是如数家珍,自是告诉了萧定远有关天子令的所有事情。”

南宫恨我愕然道:“可这天子令只是虚无缥缈的事情,萧将军又怎会相信?”

幽魂嘿嘿一笑:“越是抓不住的东西,人便越是想要抓住,要不然,这千百年来求神拜佛的香火可不是要断了?又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想要找你寻那’天子令’?”

南宫恨我听得幽魂如此说来,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况且,”幽魂的声音好似北风般刺骨,“包琰还给了萧定远一样东西,来证实了天子令的存在。”

南宫恨我正要相问,却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惊呼道:“是那幅画!”

幽魂点点头:“不错,正是那幅画。那幅画本就是包琰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的,他将那幅画视作至宝,随身携带,没想到居然救了自己的命。”

幽魂见南宫恨我一幅若有所思的样子,又是一声嗤笑,道:“怎么了,没想到?”

南宫恨我恍如从梦中惊醒,长长叹了一口气,道:“那幅画……便是天子令么?”

幽魂冷笑道:“当然不是,不过那幅画却与天子令有着莫大的关系,有令无画,便是枉然。”

南宫恨我不自觉的点着头:“所以,阿牛哥虽然以为那幅画是无关紧要的东西,但萧将军却找到’捕神’皮瘦白去缉拿阿牛哥;而且无论多少年过去了,萧将军也定要追回那幅画。”

幽魂冷然道:“因为那幅画,便是天子令的关键。”

南宫恨我的后脊顿时冰冷无比,却又无比落寞的叹道:“只是没有想到,就是萧将军这样的人物,在这’天子令’的诱惑之下也不能免俗,何况他人。”

“萧定远这样的人物?”幽魂的喉咙里发出嘶哑的笑声,“他也算个人物?”

南宫恨我定定看向幽魂,幽魂那斗笠下的面庞仍是一片漆黑,看不出任何的表情,但南宫恨我只觉得幽魂好似对这萧定远,不,这世间万物都充满了仇恨一般。

南宫恨我道:“萧将军也算爱民如子,为了匪盗一事,竟三年过家门而不入,江湖上众人,还是叹服的。”

幽魂嘿嘿一笑:“沽名钓誉。”

南宫恨我见他偏激,却也不与他争辩,问道:“在下尚有疑问,只是不知当说不当说。”

幽魂冷然道:“说。”

南宫恨我看向幽魂,沉声道:“这些事情,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幽魂一愣,似乎是没有想到南宫恨我会这样问,迟疑了片刻,旋即爆发出一阵狂笑。

南宫恨我却是纹丝未动,定睛看着幽魂。

幽魂止住了笑声,道:“因为我是不该活着的人,一个死人……总是会比活人知道的更多一些。”

南宫恨我听得幽魂这回答,眉头一皱,幽魂却接着说道:“你还是不要怀疑我,因为没有我,你早已死了两次。”

南宫恨我闻言,微微点头,道:“我确是不该再对你有所怀疑,只是……还是不知你为何这样帮我。”

幽魂道:“因为我们同为’血莲后人’,因为我们都想找出’山统’的宗主,这两个理由,还不够么?”

南宫恨我盯着幽魂斗笠下隐匿不见的脸,心里却是翻腾出一股异样的感觉,这幽魂确是从未害过他,甚至救了他两次,可他对幽魂的感觉,就好像人看到了毒蛇和蝎子一般,不自觉的从心里觉得恐惧甚至是恶心。

南宫恨我用力摇摇头,想要把这个念头从脑海里赶出去,然后又向幽魂拱手道:“只是,现如今在下确要救出在下的朋友。刚才那人,虽不是戮天盟之人,也不知是不是山统的宗主,但肯定是敌非友,恐怕……”

幽魂摆了摆手,止住了南宫恨我的话语,嗤笑道:“你是想要我帮你救那个朋友,是么?”

南宫恨我被幽魂戳中了心事,却也不恼怒,只是淡淡一笑:“安乡府怪事颇多,仅凭在下一人,怕是难以救人。”

幽魂又哈哈大笑起来:“你是吃定了我会救你,你就是想看看,你对我有多么重要,不是么?”

南宫恨我不置可否,也不说话。

幽魂道:“你就这么肯定我会帮你?”

南宫恨我笑道:“你若不帮我,又为何救我?”

幽魂话语为之一滞,旋即伸手扶了扶斗笠,低声道:“我可以帮你。”

南宫恨我扬眉一笑,那笑容却甚是凄苦悲凉:“若不是没有法子,我也不会这么做。”

幽魂向前走去,拿起那掉落地上的灯笼,又将那斗笠压低了些,沉声道:“你我不过是有共同的目的,本就是相互利用,又何必有什么愧疚。”

南宫恨我一愣,却也想不出任何话语反驳。

幽魂道:“我会在暗中助你,你自己小心。”

话音未落,幽魂不待南宫恨我有任何的反应,身影便已隐没在了那夜色之中。

南宫恨我望着幽魂消失的地方,又看了看自己腰间那柄赤红色的血莲刃,总觉得融入到这浓黑夜色的安乡府中,似乎传来一股淡淡的、却又让人作呕的血腥味。

……

孙小幺在地上伏着身子,他的头颅好似被钉子钉在了那里一般,丝毫不敢动弹。

在这个人的面前,他才觉得是度日如年。

这人就这样站在他的面前,脸上阴阳面的墨迹平静非常,不着一丝变化,正是那个偷袭南宫恨我的神秘人。

孙小幺根本不敢看这个人,他知道自己是一个嗜血的人,是一个让人恐惧让人恶心的人——可这个人,根本不是人。

这神秘人的面具之下究竟是什么,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不过孙小幺知道的是,今天这个人的心情非常的差。

他的心情越差,他就愈是平静。

他愈平静,孙小幺就愈是恐惧。

孙小幺在地上已经跪了一盏茶的时间,那神秘人还是没有开口说话,孙小幺的额头不由得沁出了汗珠。

孙小幺虽然喜欢施虐于人,但自己却极是怕死的。

一般越是喜欢折磨人的人,自己便越是怕被折磨。

但又过了半晌,那神秘人终于开口说话了,打破了这死一般的沉寂。

“怎么样了?”

孙小幺的身体不自主的颤了起来,他仍是头也不敢抬起,用及其微弱的声音应道:“还……还在问。”

沉寂,又是死一般的沉寂。

孙小幺的心往下沉了下去,他不知道这个人会用什么样的手段来对付他。

而未知的事情,才让人最是恐惧。

孙小幺似乎又察觉到了一丝异样,把头稍微抬了一抬,却见到那人将头低了下来,险些和他撞到了一处。

那人阴阳面上的墨迹急剧的变化,孙小幺被吓得不自主的向后爬去。

那人伸手一抓,竟一把抓住了孙小幺的衣襟,然后轻轻一提,竟把孙小幺整个人提在了半空。

孙小幺的脸胀得通红,几乎喘不过气来,但却一句话也不敢说。

那人似乎饶有兴趣的看着孙小幺,又好像是在思考着什么,终于又缓缓将孙小幺放了下来。

孙小幺双脚甫一沾地,便又立即跪了下去,恢复成了原先的姿势。

那人微微点了点头,低声道:“你还有用。”

孙小幺如蒙大赦,磕头如捣蒜一般,只是嘴里却已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那神秘人摆了摆手,接着说道:“现如今,也不着急再问了。”

孙小幺的头贴在了地上,小心翼翼的问道:“这……这是……为何?”

神秘人冷笑道:“因为他的主子到这城里了。”

孙小幺被这句话惊得抬起了头:“主子?你是说……”

神秘人道:“楚天云。”

孙小幺喜道:“那便意味着’天子令’也……”

神秘人脸上的墨迹又变化起来,良久方道:“楚天云今日抓了府里一个巡夜的小兵,想必是想救那满天星。我本想将他直接杀了,可没想到的是,他居然有个帮手也来了这里。”

孙小幺又将头低了下去:“小人愿献微薄之力,助大人得此’天子令’。”

神秘人摇了摇头,言语之内却甚是轻蔑:“你?能助我什么?”

孙小幺的头压得更低了。

神秘人的声音陡地停了下来,开始来回不停的踱来踱去,然后又急急的停了下来,紧接着便是一阵疯狂的笑声。

神秘人走到了孙小幺的身边,在他的耳边慢慢低语了起来。

……

郑延寿看着这个白净的年轻人,心里开始忐忑了起来。

他是安乡府的管家,是让别人恐惧的“度日如年”,可如今在他眼前的,不过是一个笑意盈盈,甚至还有些害羞的年轻人。

这个年轻人一直在问郑延寿前一日的晚上发生了什么,有些事情甚至拿起纸笔抄写了下来。

郑延寿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就在孙小幺不再问的时候,郑延寿小心翼翼的问起了孙小幺:“孙大人,那个贼人……是什么来头?”

孙小幺眨了眨眼睛,白净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红晕:“我不过是个管家,哪里是什么大人。”

郑延寿笑道:“孙大人过谦了。孙大人可是这安乡府的顶梁之柱,尊称大人,绝不为过。”

孙小幺也不再反驳,笑道:“那个贼人可是现如今江湖上炙手可热的红人,多少人悬红要他的脑袋和他身上的’天子令’。”

郑延寿不过是个普通的小兵,哪里会懂什么’天子令’之类的事情,但见孙小幺笑呵呵的,却也只好陪着笑。

孙小幺见郑延寿跟着笑了起来,柔声道:“不过你不必担心,这新安城是安乡伯的地方,自古江湖朝堂不相扰,江湖上的人就算明知道楚天云在这新安城里,也断断不会大张旗鼓的寻到这里。”

郑延寿听得更是一头雾水,只得点头道:“是,是。”

孙小幺又说到:“不过,若是江湖上的人惹到了朝堂的人,那朝堂就不能不管了,是不是?要不然,还有人以为,朝堂的人害怕江湖上的人呐!”

郑延寿摸了摸脑袋,咧开嘴一笑:“孙大人言重了,哪有什么惹不惹的,他也没怎么样对我。”

孙小幺惊诧的看着郑延寿,失声道:“还没把你怎么样?”

郑延寿看孙小幺那夸张的表情,心里甚是不舒服,但脸上却是堆满笑容:“孙大人,那贼人不过是问了几句话,却也没有伤到我。”

孙小幺的双眼眯成了一条缝,吃吃的笑了起来。

郑延寿见孙小幺这个样子,也只好继续陪着他尴尬的笑着。

孙小幺笑了半晌,又问道:“都说完了?可还有什么没想起来的?”

郑延寿的头摇个不停:“没有没有,不过是昨日的事,哪有什么遗漏。”

孙小幺点点头:“那就好。”言毕,从腰间拿出了一个黑色的、软鞭样的东西,只不过那软鞭的鞭梢却是分散开来的,就好似少女如瀑般的黑发。

郑延寿脸色一变,向后退了一步。

他认得这个东西,那便是孙小幺的兵器——云鬟。

郑延寿刚要说话,云鬟那无数的尖锐黑丝便刺入了他的胸口,郑延寿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那黑丝被孙小幺拔出后,鲜血顿时如雨般洒落。

“他确实没有伤到你,”孙小幺的声音好像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他只是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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