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挑花结本(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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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叫江五宝“小白兔”“江小白”,司红莲也跟其他学徒取绰号,比如贡布是“恶老鹰”,吴隆仁是“乌龙人”......这些学徒都乐意二小姐给自己取绰号,甚至以此为荣,如果自己没有绰号,还挖空心思地在二小姐面前卖乖出丑,希望被二小姐注意到自己。不然就干脆自己取,故意让人在二小姐面前叫,一旦二小姐也跟着别人这么叫,就假意抱怨似地跟别人说:“你们瞧,二小姐给我起的这个绰号拐不拐嘛?!”

贡布可不是这等无聊凑趣的人,也没有人敢在他面前叫他的绰号。

虽然他的确像个“恶老鹰”!

这个伙子跟别的学徒可不一样,明明听得懂汉话,但他就装作听不懂。你问他啥他都不回答,有时候连大师傅出面都没用,把他逼得急了,他就直勾勾地望着面前的人,那双“鹰眼”让提问的人自己都败下阵来说:“算了算了!”

大家背地里传:他的来历,据说就连领他来的樊老板都说不清!

而且来了半年多了,没有见他在机坊里做过一天活计,学过什么手艺,却见他时常尾着当家进出!

司家当家的也是奇怪,莫非真相中一个藏民当赘婿?原来说的熟悉织锦行当,当学徒考察人品什么的,莫非是哄人的白话?

有新学徒干了不到两个月就走了,一是捱不得苦,二是以为贡布得了当家的默许,心灰意冷了,剩下的几个也满腹牢骚,心怀嫉恨。

“这个二小姐真是烦人!”五宝心里头抱怨,这些天她看来又闲的慌来消遣自己了。

“你去街上给我买糖去!”“你去井里头帮我把手帕子捞起来。”“你去树上给我把雀窝掏下来!”......

五宝性子绵软,有气不敢摆在脸上,只磨蹭着不去,二小姐见喊他不动,恨得过来掐他的脸骂道:

“你这个‘兔儿’懒得很!本小姐使不动你?我告你师父去!”

五宝任她把自己的脸掐得通红,垂着眼拉长声音说:

“你告去,王师傅安排我打的纡儿还没做完的嘛!”

司红莲劈手夺过他正在做的活计丢在地上,五宝急的赶紧去捡,一看纡儿落地沾了泥巴,想起王师傅最是刁钻难缠的一个人,又气又急,眼睛就红了。

“你喊哪个去帮你做事不行,他们个个都巴不得给你跑腿干活的嘛,非得来磨折我?!你弄脏我的活计,这下咋个交差嘛......”说着,声音哽咽起来。

红莲看他要哭,一时愣住不知如何是好,骂了句:“活该!”扭头走了。

回到房间她还在生气,姐姐司青竹停下手里正在描的图看着她,问:“是怎么了?气得这样。”

“秦师傅家那个‘江小白’,我看他就是个软尿泡!动不动就哭!”司红莲把前因后果跟姐姐一通说,犹自恨地咬牙。

姐姐劝她消消气,要体谅人家穷学徒的不易。

“我就是要磨折他!这些‘兔儿’里头就是他癞蛤蟆垫床脚-----软鼓软鼓的!穷筋硬!”

红莲这些天赌气找恼,真正为的,却是贡布。

自打这个贡布来到司家,也不知道给爹爹灌了什么迷魂汤,居然让他一个学徒在司家随意出入,平日只对爹爹行礼,见了主人家的其他人不问安也不请好。

两人还时常神神秘秘地出门去,有时候一去就是好几天,也不让别人跟着,连最信任的大女儿也不告诉。

红莲平日里被上上下下的人娇宠逢迎惯了,如今这个贡布,却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她一开始还新奇,后来越想越不服气,非要“拿下”他不可。

听人说这个贡布打得一手好弹弓,弹无虚发,她就把贡布叫来,说窗前的几只雀儿成天“啾啾”叫得她心烦,要他把鸟打下来。贡布站在楼下像没有听见一样,她急的“咚咚咚”下楼去,仰头看着他又说了一遍:

“你听没听到?我要你把树上的雀儿给我打下来!”

那个人面无表情地俯视着她,默不作声,一双眼睛深不见底。

司红莲被激怒了,厉声尖叫起来:

“你不要装听不到!我叫你装聋!”说着伸手就去抓贡布腰带上别着的弹弓。

贡布忽然一侧身,伸手一把掐住红莲的脖子,眼睛里仿佛有两颗星子突然炸开了,石头一般的面孔刹那间被点亮,金刚怒目,紧咬牙关,那神情让人害怕!

司红莲养尊处优的人生里从未接触过什么危险,但这一刹那,也读懂了那个眼神里的死亡威胁!她徒劳地用双手去抓面前的人,但根本够不到贡布,只能去掰掐住自己脖子的手。

贡布的大手捏住司家二小姐纤细的脖子,仿佛只要轻轻一用力就会把它掐断,面前这张刚刚还气势汹汹的小脸现在充满了恐惧,惊慌地瞪着自己。两个人靠得很近,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时间仿佛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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