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访墓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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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强死了,一个年仅十岁的鲜活生命于懵懂无知中消逝!

事情来的太突然,秉承取长弃短的一贯原则,紫炎真人轻描淡写地压了下来,事后却是心神不宁。

两年前,两个孩子刚刚来到上清宗,万福宫中各峰长老齐聚,无一不是为了争夺仙体女童的培养权,对于混沌体质的男童都是懒得多看上一眼。犹记得暴躁如洪波道人,直言要赶男童下山,无丝毫怜悯之心。

“臭老头儿,如今我寻不到父母,你赶我下山要我去哪里?”

那时他只有八岁,却一点也不畏惧陌生人,说起来这性子也是很难得的。

“你说这些与我上清宗何干?众生皆苦,流浪饿殍常有,莫不是要我上清宗全部收留照料着?天下之大你何处不可去的,为我作甚?哼,可笑!”

洪波道人冷漠如此,已经失去了一颗仁心,道之不取也,如此修行前途渺渺。

“如你所言,我将来何去何从你都不会干预吧?”

“自然不会!”

“那好,我这就去福海峰瞧瞧,你莫要出尔反尔阻我去路!”

疑惑之后,众人恍悟,哄然而笑!被摆了一道的洪波道人则是脸色铁青,一时头脑不清,嘴拙口笨,竟想不出说辞拒绝。紫炎真人顺势将白强塞给了福海观照顾!

此刻想来当时的决定并不妥当,以致一个无辜的孩子枉死!

这是作为宗主的他的失职!

教义有讲,道法自然,无所不容。近千年修行如何就失去了一颗包容之心?

作为道家弟子,此乃叛道之举!

亡羊补牢,为时不晚,知错改之,但愿未迟!

洪波道人心情烦郁,糟糕透顶。

倒不是良心发现,心怀愧疚,而是由于一个没有任何价值的孩子令福海观蒙羞,令代宗主对福海观心生不满。若按洪波道人的想法,只将白强尸体弃之山野罢了,奈何宗主有命,福海观需得为白强建墓立碑,度亡灵安息。

洪波道人不愿再记起此事,一切交给观中弟子处理。

如此,在上清宗人迹罕至的后山上便多了一处孤零零的坟冢。

坟冢前,一块石碑冰冰凉凉,埋下了尸骨,阻断了阴阳,葬送了欢乐,镇压了哀伤。它成了生命的终点,成了逝者的证明,成了生死的屏障,除了清风偶尔触摸,再无任何人关心,好不凄沧。

时光匆匆,半月有余。

一日深夜,上清宗后山的林间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这阵脚步声不似寻常,更像四爪猛兽踏地奔行,节奏紧凑,速度也是极快。不多时,这声音已经来到了白强的墓前。

奇怪的是,来者双足踏地,稳稳站定,却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说是人,却与人又有不同,他长着一双极小的滚圆滚圆的眼睛,尖尖的鼻子与常人也有很大的不同,尤其是他一对门牙突兀地咬住了下嘴唇,看着就异常的坚固。若只是一个脑袋,寻常人会以为这绝对是一只大耗子,但这颗脑袋长在了人体之上,看得多了,也就觉得跟人没什么两样,只是长得另类与丑陋了一些罢了。

鼠面人瞪着一双小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看着墓碑上的文字,他甚至以为自己在做梦,这是幻觉!

难以接受事实,鼠面人身体微微颤抖着。许久他还是决心一探究竟,终究是不愿意相信白强已死。

不见他有任何动作,只见他身体缓缓沉下,地面如水,任他遨游。

身在地下,他伸手触摸到一口红漆柏木棺,如被烧红的铸铁烫着,迅速又缩回了手。

他有一种预感,白强确确实实死了,就安安静静地躺在木棺之中。离得越近,这种感觉就越是的强烈。

他情绪愈发激动,消瘦的身体随之逸散出丝丝灵气波动,修为之高,天下少有。

踏前一步,鼠面人已经进入了棺木之内。

真真切切地看到白强的尸体,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一脸痴呆与绝望。

凝视良久,鼠面人喃喃自语,“有负恩人吩咐,没能保护好你,我活着还有什么价值?”说完,抬手向着自己天灵盖击去。

这一掌凝聚他一身修为,此时此刻他一心求死断然无所保留。

“去寻找他的下落,他还没死!”

一股意念传音由极其遥远的地方径直投射入鼠面人脑海,与此同时,鼠面人身体被缚,千钧一发之际停止了动作。

鼠面人微微一愣,并不为自己性命担忧,只盯着前方,疑惑不解。尸体在此,怎又说没死?

“去新门等他,真相就在那里,他一定会再回故乡!”

鼠面人精神振奋,对着虚空遥遥一拜,眨眼又消失无踪。

又过几日,太阳落山时分,一名老者慢慢行来。

他一身黄色道袍,胸前两袖皆绣着一幅八卦图,背着一个灰布包,戴着一顶黑色道帽,左手持一块罗盘,右手持一杆旧幡布旗。幡布上写四个大字:无事不通,俨然一副算命人的打扮。

看他走来的方向,正是上清宗前山的路,这一路行来,必经过十三峰中的万寿峰、福海峰、妙法峰和玉辰峰四峰领域。

万寿峰乃是上清宗第一高峰,宗主华阳子修行之所,华阳子闭关,或不理会,玉辰子失踪两年,至今音讯全无,不在峰上。这两峰未能察觉生人靠近也算合理,可福海峰有洪波道人坐镇,妙法观有六妙真人坐镇,尤其是福海峰洪波道人,生性排斥旁人,决不会有生人经过而不闻不问。这老者能在不知不觉间来到此处着实蹊跷。

来到白强墓前,老者停住了脚步,浑浊的双眼半睁半闭,只盯着墓碑,却无其他动作,不知在想些什么。

落寂的太阳暗淡隐没于西山,苍白的月牙弯弯还微垂在东方,日光微微,月光隐匿,四周由黑暗笼罩下来。老者摇头苦叹一声,“唉,看不透!”

抬头望向了天边,老者的脸上竟露出一丝苦涩。“珑儿,你到底要做什么?”

时至天明,老者才颓然离去。

白强死后一月,这日福海峰上某处密室猛然下沉,原本四五米高的密室此刻只余下两米不足露在外面,下方三米多的石壁已深陷岩石之中。

听到动静,洪波道人第一个冲了出来。见到碎裂的密室石壁,他不担心石壁中人的安危,也不心疼石室损毁,反而觉心中畅快至极,深感慰藉。

凝神细观,石室周围隐隐笼罩着一层水气。这层水气不似寻常,没有轻飘飘之感,给人一种厚重凝实。

洪波道人面带笑容,捋须颔首,他的大弟子突破了觉知境,凝练出了道影,如此福海观在上清宗五宫八观之中实力地位又得提升。

湿润的空气蔓延开来,后边赶来观瞧的福海观弟子顿时闻到了一股咸涩的苦味,不及弄清缘由,突然纷纷倒下身去,好似有巨兽锁困,将其压倒,动不能动,起也起不来。

不多时,道影更加的具象化,随之这股压力也有所改变。

众弟子只感到周身全被挤压,如同身在万丈深海,又像陷入浓稠泥潭,四肢紧缩,呼吸困难,原本只是自上而下,此刻压力已经是由四面八方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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