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游(三)(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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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生回房亦是辗转不能眠,极有所思,直至夜半方才入睡。余下人等皆已安睡,不题。

天明齐聚楼下饮茶而毕,拂布衣称楚城之内烦闷,想要到郊外走走,众人听罢只是唯唯。于是众人打点车马,付清物事,再次向南疾驰出城外。这一日,众人游山玩水,饱览楚境风光,只是心下仍有结郁:那便是庄生整日仍旧越发心神不宁。

夜晚,于郊野起火露营,梧闻谅轻抚素琴,庄、琴、拂三人皆在呆坐火旁。二女分别各于一箱内准备下榻。忽然间山林一吼,有熊从林中跃出朝车厢袭来,众人一惊,二女闻声大叫!只见一阵青影闪过,龙啸声响彻荒野,眼前庞然大物已然轰然倒地。于是众男秉火上前,以刀割下熊肉于夜烧烤共话。二女此时亦再难眠,闻得肉香又是下车与众人共食。拂布衣于车内取出酒袋,众人于夜小酌。此时布衣才忍不住开口道:

拂布衣:庄兄,一连两日,如何沉闷似此,或有心事?不妨直言。

佐紫涵:就是就是!明隐哥哥如何这般愁苦,连我也看出来了。

庄明隐:无它。

众人默默。

小酌肉毕,二女上车即睡。四人则于车旁火边围聚而眠。琴剑音、拂布衣、庄明隐三人轮流守夜而睡。夜来,庄生莫名醒过一次。

天既明,又是向南驶向另一城都。城外庄生驾车忽而分神一阵急“吁!”险些跌马急停!众人停下,琴督二人自车内而出,琴剑音忍不住再问道:

琴剑音:三日如此!庄兄,你到底怎么了?何不与兄弟们明说?叫人好不苦痛。

庄明隐:这……

于是众人下车,齐聚庄生旁。

佐紫涵:明隐哥哥!有事你就说给我们听听吧!(眨眼睛)

拂布衣:庄兄,有事不妨直说。众人也好尽快讨个计较!

庄明隐:既如此。我就不妨直说了。

庄明隐:自吴入楚以来,每晚我都做同一个梦,梦见一仙女下凡竟奔我来。眼眸面容清晰可辩,美极如画。人间无词。叫人不敢直视。每每这时我便立时惊醒。

庄明隐:起初以为只是近来所见女色颇多缘故,方才致幻,故不当提。无奈醒后其人面容整日回荡脑海,叫人欲忘不能。

庄明隐:这一连三日,竟梦同人同事,故内心波澜不已。才致恍惚。

庄明隐:唯有此事,再无它事。

琴剑音:昨夜于野,庄兄顿醒!莫非亦是梦此女乎?

庄明隐:正是。

督美竹:天女自天而下,向庄兄奔来,此不为“天缘所至”之兆乎?

佐紫涵:对啊对啊!(拍手道)有神仙姐姐奔明隐哥哥而来,一连三日如此,那是她在找明隐哥哥咯!

庄明隐:(脸红)这……

拂布衣:二人所言不错。必是仙缘所至,方有此异梦!庄兄不必思虑,自然必有异遇。

梧闻谅:何必前识,何必前识……(又是自言自语)

庄明隐:只是……(叹气)也罢!我试忘之!

于是众人再次登车启程,赶赴另一楚城中。只见这城中人流涌动,新鲜物事不穷,佐紫涵早已心悦之,驾车之时亦四处观望。于是拂布衣提议道:“此城内车马不便,不如我众人先寻一家客栈,寄下车马,再步行上街讨趣。”众人听罢只是唯唯。

于是很快于城中寻得一处名为“璋华楼”的酒楼。

众人寄下车马物事,只携金锭数枚,便相从上街游耍了。一路上紫涵玩兴大发,见什么都想买,风车啊,木偶,皮绳,糖葫芦,直是买了一堆。拂布衣双手竟不能顾。

此时有一面纱女子迎面向众人走来,此时风忽的一吹,白面纱竟落于地。刚弯下腰拾取,才一抬头,竟与庄明隐四目相对。只见其女子年可二十,身着淡紫色白边花裙,飘逸若仙,绾发簪然,面若凝脂,提举有度,容颜必仙。才望一眼,此时庄生几近魂飞窍落,竟忘自身。

众人回望时,亦是惊绝。

佐紫涵:哇!好漂亮的姐姐啊!

督美竹斜了琴剑音一眼,琴剑音立刻低头。

庄明隐:(惊讶道)是你……?

白衣女子:(吃惊转微笑道)公子可曾认得小女子?!

庄明隐:你亦认得在下?

白衣女子:小女子委实不曾记忆,兴许是在哪遗忘了,或是公子认错人了?

庄明隐:我们梦里见过。

白衣女子:哦?

庄明隐:敢问姑娘芳名。

白衣女子:(快速打量了庄生一眼)小女姓璋,名紫薇。

庄明隐:璋紫薇(默念)…… 璋紫薇……

庄明隐:在下庄明隐(拱手道)。

璋紫薇:庄明隐……庄明隐(默念)……(戴上面纱)

璋紫薇:公子方才何故慌乱如此?

庄明隐:实不相瞒。三日来我同梦一女子,此女子实与姑娘无异。

璋紫薇再次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人,只见其长发翩然,面如敷玉。又见其身负一长剑,器宇不凡,心下好之。

璋紫薇:今日丫头忽病,无人使唤。家中又缺女红,故上街寻购。

庄明隐:姑娘何人?

璋紫薇:实为本城向导官吏之女也。

拂布衣:(与紫涵上前,拍手道)妙妙!天缘所至,又何疑哉!

璋紫薇望向来人,只见又是一风流美少男,不觉低头。

璋紫薇:这位公子是?

庄明隐:噢!此非他,实我兄弟,拂布衣也。

拂布衣:姑娘或是不弃,与我等到面前“璋华楼”小酌一叙,如何?

璋紫薇:这……日将斜,诚恐不便。(犹豫)

璋紫薇:今日必当归家,若是要聚,必会再遇。(说罢含笑而去)

与庄生擦身而过时,忽时又是一阵麝兰香气向庄生扑鼻而来,把庄生迷得神魂不已。

庄明隐:姑娘!(伸手喊道)(对方并未回头)

梧闻谅:(忽然走上前)自有定数,自有定数……

当日逛毕,回到璋华楼,此夜无饮,四下归塌。夜里,庄明隐心头直跳,念念不忘此女。有若失魂,胡思良久方才睡去。

天既明,众人齐聚楼下,良久却不见庄生。

众人心异,琴剑音道:“昨夜不尝有饮,庄兄如何今日起的若晚?” 说罢独自上楼,敲了几声房门:“庄兄!”、“庄兄!是我!”仍旧无言,于是推门而入,只见房内早已空无一人。惊而奔下。

琴剑音:不好了!庄兄并不在房内。

梧闻谅听罢只是笑笑。

佐紫涵:明隐哥哥连熊都杀,有什么好担心的!兴许是去哪玩了,玩够了自然就回来啦。(笑哈哈)

……

拂布衣:不如我众人一道外出寻他一番。

琴剑音:此时亦无它事,如此亦好。

于是吩咐掌柜:如果那位客官回来,只道众人前去找他了,让他在楼内等候便是。之后众人便步行上街,四处寻找庄明隐不题。

直到城内一处水边,只见那柳下桥头,庄生正独立于此,双手摆后,极目远眺。极有所思。

……

琴剑音:庄兄!(大喊)

拂布衣:庄兄!

众人纷涌而上。

琴剑音:可算找到你了,一大清早不见人,竟然跑来这了。惊煞我等。

庄明隐:我不过出来透透气。有何好惊?

督美竹:(笑道)琴郎不惊其它,唯惊庄兄不辞而别,永不再见。

琴剑音:(听罢低头又抬头)……(又低头)

庄明隐听罢则面露微笑。

庄明隐:此地风景绝美,不想这城中竟藏有如此去处。

庄明隐:瞧!这双柳之下,竟有此一河,这河之上,又有此一桥。站此,莫名叫人心旷。

正说时,桥对面婉约走来了一名女子,众人仔细一视,正是昨日之人。

璋紫薇:(上前)是你?

庄明隐:是你?!(惊愕而又平静)

此时二人正四目相对,四周仿佛水鸟不鸣,水声不闻。只那么一瞬,空气已然凝结,甚至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璋紫薇:(眼光闪躲道)公子如何在此?!

庄明隐:只是楼内沉闷,便独自外出,正路过此,见风景绝佳,便上前观览。

庄明隐:不料众人竟赶上我。姑娘又如何来此?

璋紫薇:小女子家父为城中向导,亦见此地风景淡雅,便落居于此。小女子家院只在对岸,每每于此,亦是感怀无限!

庄明隐:即为向导之家,今日可否携我众人游此地名胜一番?

璋紫薇:或可也、然,此桥亦是此处城内外名胜之一。

庄明隐:哦?愿闻其详。

璋紫薇:此桥名曰:“望夫桥”。为城中百姓募资所建。

庄明隐:哦?

璋紫薇:相传那年,此水尚未有桥。后有一吴国女子嫁于此地,名“丽珍”,故人称“吴丽珍”。二十出头,竟有国色。其夫君是此城中人,名曰“符策和”。二人成婚后居于此水南面(指向南对岸),如此两年,男耕女织,虽贫不怨。此桥头双柳(指向南岸双柳),亦是其夫妇当年一人一株所植。

璋紫薇:忽有一夜,策和友人因于路误杀,一路被衙役追拿逃窜至此。情急之下一跃而入策和之家,策和见状惊讶不已,其友快速与策和陈明错杀而被衙役追拿之事。登时官府推门而入,与策和等人四面相望。因夜色不辩,衙役亦不能辨方才所追何人,只教全家带回衙役审讯。

璋紫薇:情急之下,那策和为义,慨然挺身而出,一口承下杀人逃越之事。

璋紫薇:官差见已得人,不愿多究。便将策和一人带回官府,其妻哭得声泪俱下,竟不能挽。如此,其友人方得幸免。

璋紫薇:后来其夫被打入死牢,官府前来索贿,其妇与友人倾家荡产,双双变卖家田,才至免死。然因所贿不足,死罪虽免,却被流放至远方沦为苦役。从此不知所往。此后,其妇夜夜以泪洗面,每每独坐于水边双柳前,眺望对岸望夫归来。这一等,便是十八年。

璋紫薇:十八年来,其妇矢志不渝,坚不改嫁。十八年后某日,其夫忽然而归,双方相见,喜极而泣无言不题。往后二人再续前缘,直至终老。

璋紫薇:后人为惦此事,便于此处集资架起这座“望夫桥”。

听罢众男纷纷叹慨伤怀,二女落泪不止。

拂布衣:(拍手道)好一个义士!好一个吴丽珍!

庄明隐:难怪站于此桥之上,自然不禁叫人感怀不已。原来竟有此佳事。此事自是动人,不知此处亦有它处名胜可闻否?

璋紫薇:颇有。只于城外东南五里处。(指向城外东南)那有一祠,名曰“楚美人祠”。

庄明隐:哦?

璋紫薇:传闻有一女子亦是生得绝美,不愧褒姒。年可十七被楚王召入宫中,很快为楚王所宠,爱不释手:人称“楚美人”。楚王夫人郑旦见此心生嫉妒,每每意欲加害无果。

璋紫薇:几年以后,楚美人得宠更加,有逼后位之兆。忽一日,郑旦又欲设计加害楚美人。

璋紫薇:那楚王夫人郑旦,便将美人召入宫中,美人领命唯诺而去。郑旦忽然动之以情以姐妹相称,美人听罢信以为真。很快郑旦对美人说道:“大王近来不喜她人鼻息喷面,若与大王言语时,必要掩蔽而谈。以免鼻息喷于大王面上,触怒大王。”美人听罢连忙称谢,只道郑旦“真姐妹”好心提醒自己。万谢再拜而退。

璋紫薇:退毕美人很快又被楚王所召,楚王每每与其语,只见美人必要以手掩鼻,唯恐鼻息喷于大王面上,使大王不快。楚王不解,退后却问于郑旦:“为何美人每每与我言语必要掩鼻?”郑旦答道:“或许是嫌大王口臭!”楚王听罢登时火爆三丈,怒不可遏!冲动之下登时传令立刻割下美人鼻子!

璋紫薇:于是美人鼻子马上被割下。此后自然失宠。不久便含恨而死。此时正是二十出头。

庄明隐:(拍腿道)岂有此理!

璋紫薇:后人为纪念此女,但不知其名姓,因生于楚地,故称为“楚美人”。于是便于此楚山中,立下此祠。以传此事,警示后世妇人莫要心狠手辣,有诗为证:

美人何辜被去鼻,善信从来受恶戕。

劝人莫要学郑旦,使恨千年犹不消!

琴剑音:惜乎!惜乎!

督美竹:在一旁使眼色,(琴剑音顿时正色)。

拂布衣:姑娘博闻如此,爱憎分明,可谓贤乎!在下佩服。(拍手笑道)

璋紫薇:这位公子莫笑,此为家乡之事,何人不知。博闻自称不上。

拂布衣:然此故事由姑娘口中而出,尚不可敬乎?

璋紫薇只是低头不语……

拂布衣:不如与我等到璋华楼一叙,识个好歹,岂不快乎?

此时璋紫薇对庄生已是两两有意。

璋紫薇:昨日所言,若是要聚,必会再遇,缘竟如此,小女子如何却之?

拂布衣:妙哉!妙!姑娘,请。

听罢庄明隐窃喜不言。

于是一行七人结伴回至“璋华楼”。

拂布衣:小二上酒!好酒好菜统统给我上!

店小二:(上前)得嘞!客官。(欲退)

拂布衣:慢着!

店小二:客官还有何吩咐?

拂布衣:那酒,必是要最好的,懂吗?

店小二:得嘞!官人。(下)

一行七人下座,不多时,酒菜皆上,杯盘满目。不得已,更拼一桌才能摆完。

拂布衣:今日必要开怀痛饮则个!(敬众人)

众人敬酒干杯。

拂布衣:(向紫薇)姑娘可曾字人?

璋紫薇:(含羞低头)尚待黄花。

听罢庄明隐心头一振,立止。

拂布衣:哈哈!好!满上,快!紫涵,你今日就替我为众人斟酒罢!

佐紫涵:诺!唯公子之命是从。

督美竹:那我呢?

琴剑音:你给众人唱首歌!琴来!……咦? 我的琴呢?(尴尬)

众人皆笑。

于是梧闻谅默默将木琴推至。

琴剑音:哈哈!有琴,有琴! 有琴有剑便是音!美竹,你唱吧!

于是督美竹高唱了一个“诺!”。琴剑音将琴弦一拨,登时呆住了!这琴看似平常,却音色极润,毫不手生。再一拨弹,妙不可言。于是他兴致昂然的奏了一曲《浮生若梦》,酒楼上下听闻满座皆惊!

只闻督美竹以歌和道:

情动三生,生死相随,随君游天涯!

死生不离,离家何苦,苦尽则甘来。

浮生浮生,生与君伴,伴至水中央。

恍然若梦,梦在君怀,怀抱君之子。

死生契阔,执子之手,与子成说,说尽人世纷华。

死生契阔,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老去来生再聚。

只见琴动歌出,张口就来。琴止歌毕。毫无违和。那酒楼上下顿时又是一片欢呼喝彩!——“好!”众人拍手叫喊不绝于耳……

琴剑音此时兴起,转而又是一曲《一生无悔》,商音起奏,响彻四座。督美竹仍旧随口唱道:

与君伴无悔,一生再一生。

肉身若消亡,灵神必相随。

人生之大幸,莫过得遇君。

与君长厮守,我一生无悔。

……

琴止歌毕。众人又是拍手叫道:“好!”

这日,佐紫涵给众人斟酒,琴、督二人连曲和歌不断……梧闻谅小酌细听,其余三人相互对酒共话。趁着酒兴,拂布衣打趣道:“姑娘,你看我庄兄貌相如何?”

庄明隐:这……布衣不得无理!(惊惶)

璋紫薇:(掩笑道)自是人中龙凤,世所不遇。

拂布衣:那我呢?我怎么样?

璋紫薇:公子……(又掩笑)拂公子亦是绝美,只是心性太浮。

拂布衣:非也!天下之专者,莫过于我,我看似浮,实则重如泰山。知否?知否?哈哈!来,喝酒!(敬众人)

众人又是一饮。

庄明隐:布衣莫再打趣姑娘,姑娘敬你一杯!(敬)

璋紫薇:请!(双手)

庄明隐:不知姑娘平生所盼男子为何?

璋紫薇:(脸红)……就似公子这般。

双双低头。

庄明隐:实不相瞒,我亦心慕姑娘久矣。

璋紫薇:眷眷深情,妾岂不知?(低头腼腆含笑)

庄明隐:只是……

璋紫薇:(打断对方)只是必欲得我,尚需黄金千锭。

拂布衣:(听罢惊讶!)哦?

庄明隐故作平静道:“还请姑娘细言。”

璋紫薇:这千金实非我愿,唯我父之誓也。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小女子无可奈何。

庄明隐:哦?还请细言。

璋紫薇:我年已二十,至今不嫁;正是方圆数百里,尚未有人能出得起这千金之聘。

璋紫薇:自豆蔻之年起,方圆城村,就有无数家媒人公子上门提亲。而我父常言:得女如此,必欲千金,始可嫁也。

璋紫薇:我父实为本城官吏,每每必是如此,众人亦无可奈何。直至我渐渐长成,容貌更佳,每每外出上街时,众人必是相拥围观,使妾难为不已。于是只好常年深居家中,必要外出时,则以面纱遮面,始可出也。那日与公子相遇前,妾实已数月未曾出门。得见公子,已然心动,但恐怕非正缘巧合而已,便立下再见之约。

璋紫薇:于桥上再见公子时,妾已知天缘。故方随至于此。只是……

拂布衣:只是必须千金!哈哈哈哈!(拂布衣听罢大笑道)

此时紫薇难堪沉默低头表示正确。

庄明隐抢声道:布衣莫要取笑姑娘!

拂布衣:(疑惑)我岂是取笑姑娘?姑娘已言明为父之愿,与姑娘何干?

庄明隐:如此说来便善。

此时璋紫薇面色乃缓。

拂布衣:(大声道)莫说千金,必是万金,又何难?

璋紫薇不识布衣身份,心下只言布衣夸大,于是道:公子莫在取笑小女子,不知公子何言于此!

拂布衣:我拂布衣平生最厌虚言,我之所言,是则是,非则非,何来取笑之说?

庄明隐:实不相瞒姑娘(向璋),此实为当朝秦王义兄之独子也。

璋紫薇:若此,则失敬公子!妾请自罚。(奉一杯酒)

拂布衣:必是千金,实也无妨。若能全你二人之意,实是万金,某亦只管取送。只有一件。

拂布衣:某出门所带盘费,已不足千锭,必要千锭,还需回秦去取。此地距秦相距数千里之遥,若车马不停,来回计也需二月。

这时琴剑音止奏,携督美竹前来聚众人。

琴剑音:谈什么呢!我视你三人谈得如此之兴,故来相问。(举杯)请!

于是众人举酒饮毕一杯。

庄明隐:这……

拂布衣:庄兄与璋姑娘两情相悦,互爱难分,可是璋姑娘之父常言:“欲字紫薇,必欲千金。”我众人所携带盘费已不足千金,似此如何是好?

督美竹:(与琴剑音对望一眼,转身道)这亦不难,你众人岂不记乎?离别之际,我兄嫂尝赠我千金嫁妆,如今全在箱内。我俩亦不需此俗物绊身,不如取去了罢!

众人齐道:这……

琴剑音:哈哈哈!~我正念于此,不料美竹替我说出。便是取去又何妨?

拂布衣:是也!是也!我如何却将遗忘,(朝督美竹)今日必要成全他二人。来日如必再用,归秦之时,我取二千锭相赠。以为祝贺。

督美竹:不必。一生得遇其人,死亦足矣。何须若多缚手缚脚物事?

拂布衣:嫂嫂高义,布衣请敬一杯!(举杯)

庄明隐:请!

于是三人一饮而尽,约定明日紫薇携父来取千金。当夜四下归塌,紫薇归家。夜来无话,不题。

次日清晨,紫薇将所遇得人之事告于父母,亦有千金。父母闻罢狂喜不已。即刻整装与紫薇赶赴璋华楼。一进楼,众人竟已齐聚相候。面前桌上是满满一箱物事。

庄明隐首先向三位施礼,很快紫薇上前扯着他的衣袖,面向父母道:“爹爹!就是他!就是他!”璋父一视眼前人一表人才,器宇不凡,连连点头,心下已好之,而不喜形于色。

璋父:千金物事何在?

庄明隐转过身指着桌面的箱子说:“此箱之中便是。此箱原有千金物事,我众人唯恐视之不足,又添入黄金百锭。必是交由当铺,亦估得千二百金有余。还请细观。”

于是璋父璋母一同凑上前去,打开箱子全全倒出,只见满满一桌。再细审之,确值千金物事。璋父连连点头,面露微笑。道:“如此,是紫薇所遇得人。今日便将小女字于你,你可携去。”

璋母此时又喜又悲,喜的是紫薇所遇得人,悲的是不知小女今后将何去何往。

璋母:敢问公子名姓?

庄明隐:小生庄明隐,年可二六,不曾娶配。

璋母:(连忙点头)如此是一,敢问小女当往何处?

拂布衣:(抢声道)自是秦国,我众人正欲回秦。

璋母闻之略悲,两地相隔大千里,此一去,唯恐再难相见!

庄明隐:(笑道)非也!当下自是当护送众人归秦,可我亦楚人,往后在秦在楚亦不可知。

璋母:即是楚人,又何忧哉!如此,老妇便放心了。

于是将紫薇推向庄生,二老收拾桌上物事,吩咐小二去雇车马拉回。

璋紫薇:爹爹!(含泪欲下拜)

璋父:紫薇不必忧思,为父所见,此是可托之人。既已得人,理应当喜,何有如此?

璋紫薇:爹爹!(泪下)

此时璋父亦是泪下。

璋父:事已至此,实不瞒诸位,其母生其女时,曾梦见有神仙前来相告:“此女当名为紫薇,它日欲字此女者,必以千金物事,方可成全。切记切记!”于是猛然惊醒产下此女。

璋父:神仙之语,我夫妇二人岂敢有违? 于是便给此女取名紫薇,亦立下千金之誓。

璋父:然,此虽为神仙之语,多年来却不敢言,唯恐乡邻耻笑。故忍气吞声多年,城内外皆言我等贪财之辈,我亦无言。事已至此,我便如实相告,信与不信,我亦无干也!(说罢泪下)

璋紫薇:爹爹!(又是抱住大哭)

璋父:(摆手)行了!去吧!即是楚人,来日何尝不见?此人仪表堂堂,亦不委屈了咱家。况有神仙之语,当是天缘,也不可知。你安心去吧!(摆手)

说时所雇车马已到,众人将一箱物事抬上车,相互道别,二老登车而归。

自此,一行人稳为七人。

当日结清客栈物事,又向西北打道回秦。此时仍是二车,一车庄生为御,三女其内。一车琴生为御,恩兄其内。朝西北扬长而去……

一路途径边城无数,打酒装粮,时而露宿荒野。楚地千里,野味繁多,每每皆由庄生打猎。然从不主动出手,必是由猛虎、大熊、兕豹野兽挡路欲伤众人时,才会果断出手。每得虎肉熊肉,当夜既围火烤炙而食,佐之小酒。时而先生奏琴,时而琴生奏琴、美竹歌伴。至于布衣紫涵二人,每每总是静静欣赏,一块烤肉。紫薇常常依偎在庄明隐怀中,夜话无数。

如此数日,不觉已经斜穿楚国,再次回到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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