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下山（1 / 2）

“三一，你的资质为师生平仅见，宗门的阵法也悉数授予于你。望你此番下山，能惩奸除恶，不负我随山宗之名。”

仙风道骨的道装老者，拍了拍身前年轻人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在老者身后，恭敬地站着一位浓眉大眼的成年男子。

“师傅，我……”

“不必多言！”老者打断了他，继续道：

“为师知晓你有千般不舍。但是四洲三岛需要你，黎民百姓需要你，天下苍生需要你！去吧，该你去登上这场盛世集会了。”

“大师兄……”年轻人望向成年男子。

成年男子想回应，但又闭上了嘴。

“顾三一！”老者怒目道。

“别忘了你背负着什么？难道你不想报仇雪恨吗？难道那些冤魂没有入过你的梦乡吗！？”

“……”

被称作顾三一的年轻人，乖乖地闭上了嘴。

“拿着这些东西下山吧。”

老人伸出手，手中凭空浮现一个包裹，伸手递给了顾三一。

顾三一急忙伸手接了过来，在原地楞了一会。

随后，他认认真真地打了个稽首，深深地拜了下去。

……

望着顾三一下山远去的身影，被顾三一喊作大师兄的成年男子开口对老者说：“师傅，小师弟他……也就是能吃了一点，没必要这么着急赶他走吧？”

老者一听这个，胡子都气得撅了起来，冲着大师兄的头狠拍了下去，道：“你管这个叫一点！？他刚来的一个月，就吃了我们小半年的余粮！五年吃下去的，都掏空你师傅我的钱袋了！”

“额……年轻人嘛，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也没啥嘛。”

“啪”地又是一下重击，敲在大师兄的头上，道：“知道你师傅我，有多久没下山去小凤仙那了吗！？全让那家伙给吃了！”

“咳咳，师傅，失态了失态了。”

“咳，福生无量天尊。”老者掐了个手印，平复了一下心情，继续道：

“能吃倒在其次，为师也不至于养不起小三一。只不过那群老不死的是等不及了，再不放三一下山，怕不是到时候他们真就老死了。”

“额……师傅，您比起那几位，年龄还要大一点的。”

“啪”地又是一下暴击，敲在了大师兄的头上。

……

“噼啪”。

篝火烧断木枝的声音在林间传开，火光旁映着一张青涩的脸，正是顾三一。此时他正拿着一支插着兔肉的树枝，来回转动着。

其实对于自己被撵下山的原因，自己还是能猜个七七八八——自五年前上山以来，胃口确实是一天比一天好。发展到现在，一顿吃个四五人份的食物，也只够果脯。明明记得上山之前还没那么能吃来着，一定是大师兄做的饭菜太好吃的缘故！

至于师傅说的匡扶正义、救黎明百姓于水火，自己压根没当真。毕竟自家随山宗，满打满算，也只有师傅、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姐加自己五个人。这么小的修行门派，传下来的功法能有多能打？更何况自家的道法，又多以阵法为主，别人都打到脸上了，自己的大阵还没布完。到时候不请别人来救自己，就已经算是万幸了。

另一方面，自己虽然学了不少阵法，但是受限于境界与对阵法的感悟，很多东西根本用不出来。唯一拿得出手的，大概只有成功用八道阵逮到了一只兔子，当作今天的食物，这个还是大师兄教的。平日的授业，也是大师兄来讲的。大师兄不仅为自己传道授业，还懂很多奇奇怪怪的知识，甚至还会用木头造一个能动的木人，好像被大师兄称作“机关”。

这样一想，虽然自己被撵下山了，但是这五年在山上过得还是很开心的。在自己没偷吃师傅的炖鸡之前，师傅还是会抱着自己，在夏夜仰看星空，讲二十八星宿、讲远古神话、讲四洲三岛的。

大师兄对自己很好，二师兄严厉一些，却也是很疼爱自己。一年到头回不了山上几次的二师兄，每次回来都会给自己带一堆东西。就是二师兄不爱说话，也不爱玩，每天都板着一张脸，没见他笑过。

至于三师姐，平日爱呆在屋里，可能跟她是个失声者有关——起码五年来自己没见三师姐开过口。但三师姐她笑起来很暖，自己每次完不成课业被大师兄打板子的时候，都会去找三师姐求安慰。虽然听不到三师姐的言语，但是摸自己头的时候，能感受到对自己的关心。

“要是一直能在山上待着就好了。”顾三一不禁升起了这样的念头。

但是正如师傅所说的，自己还背负了村里所有人的血仇，绝不能停步在这里。

突然，空气中弥漫开来一股焦肉气味。

“啊！我的肉——”

……

第二天中午。

顾三一终于走出了这片树林，来到了一片平原之上。

“啊！三师姐！我在这！”

顾三一视野里看到了一位窈窕女子，正在不远处站着，一下子便认出来是自己的三师姐。

“三师姐，你怎么来了呀，是不是师傅改主意了，让你带我回山的呀。”顾三一小跑到三师姐面前说道。

三师姐摇了摇头，并伸出了手，示意跟她一起走。

顾三一像往常一样，攥住了三师姐的手，低下了头。一如刚上山时，自己低着头被三师姐牵着手走进祖师堂拜师一般。只不过此刻，是离开这个自己呆了五年的随山，离开这个教导养育自己五年的宗门，是下山。

无数曾经在山上的画面，在脑海里一一闪现。与之伴随而来的，是离别的伤感，是对大家的不舍，是对大师兄熬的野羊肉汤的口水。一想到这个，内心彷佛回到了北风吹冽的那个冬天，虽然冷得发抖，但是那锅羊肉汤是真的香啊。

“怎么感觉真的有点冷。”

回过神的顾三一感受到了身体的异样，定睛一看，平原与森林变得越来越小，视野变得越来越大。一阵阵冷风往自己身上与头顶袭来，在耳边回响。

“啊啊啊！师姐，我们怎么飞起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