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下佛宗(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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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天下佛宗

极乐年间,佛宗当世鼎盛,主寺天宁落于大魏,南致南诏,东达幽燕,有大大小小佛寺三万余座。声名传世,远致三苗九黎不毛之地,塞北胡人苦寒之处也传有佛名。

天宁寺,近三十年间三次增建,现有主殿一座,专供僧侣诵经修佛;从店三百余座,接应各方香客;内金胎佛像三千余座,供香客礼佛;四方田产不知凡几,供法师、武僧八万与人,与大魏神京遥遥相对,世称其为佛京。

三万余佛寺,天宁居中领四方。每年三大佛节,都是开封府最热闹的时候,各地的主寺组建僧队,派遣最得意的弟子路途跋涉相聚天宁寺坐而论道,起而斗法。宴请王公贵族,文臣武将入寺观摩,亦有才子学士出入其中,但有出挑者可天下扬名。籍此机会,寒门书生赴天宁以求名贵赏识:街头小贩赶赴于此以逐薄利:又有善男信女烧香还愿,流民乞人贪一口热乎的四方斋,闲人懒汉图个热闹,四方齐聚汇成盛极一时的天下盛况。

极乐九年,三大佛节中的盂兰盆节将至,又值魏国国主五十大寿,魏国大赦,也给本就热闹非凡的佛京再添几分喜气,竟也让遥遥相对的大魏神京清冷了几分。

远方的天色才微微泛起鱼肚白,开封府的清晨就被城西偏门口的叫骂声打破了宁静,一队执勤的差人在一位小尉的带领下查验着四方赶来行人的路引,一只见那小尉差帽歪斜,倚在城墙上打着哈欠,向身旁面色老成的差人抱怨道:“这些个没钱的驴皮子成天这么赶早,小爷已经有半个月没睡一天好觉!”一旁的差人面目含笑,躬身附和道:“好叫小爷知道,这每年的盂兰盆节将近,总是咱个最忙的时候,这天下人一骨碌地往开封府里钻…咱西门就是那些个穷苦书生,贩夫走卒,流民乞人趟着这西城不收入城费可劲儿从咱这钻,那些个王公贵人,法师僧队哪个不是从那东正门进哩,不过咱也就受累个十天半月,要不等领了饷,咱请李爷去那杏花园喝两盅?!”那小尉舔了舔嘴唇,笑骂道:“你个贼囊球,盂兰盆节那梨香院花魁风语仙子开台公演,酒水管够,老子要吃屁的杏园的酒?!”小尉说到兴起,不由一眼望见城门口尘雾中影影绰绰看不到头的人龙,气骂了一句,倚着墙角补起了瞌睡…

佛节将至,南诏、幽燕、三苗皆有车队启程,浩大声势惊起滚滚尘烟,奇怪的是,往年四方来聚,今次却独独西面不见动静…

佛宗传致西域,融入当地人的风俗习惯,与本土的黑教包容并化,不断发展壮大,形成了独特的西域佛教,密宗。密宗以其独树一帜的佛经解读扬名天下,每有天赋卓绝之辈于佛节盛会上大放光彩。

密宗背倚祁山建寺三百余座,坐落起伏却不过阴山,其中以天龙寺为最,卧局祁山,遥对阴山,引领诸寺。越过金碧辉煌的天龙寺正殿,其后山又是一片仙气俨然,只见那盘虬老松下一面容枯槁的老僧盘膝打坐,面色安定。却又见山脚下一小小沙弥着急忙慌的向山上奔来,小和尚急急匀了几口气,方才立定道:“师傅,金帐王庭来人了,问咱们什么时候启程去参加佛京盛会哩?师傅,盂兰盆节要不了几天了,现在不动身怕是来不及了呢!”老和尚眉目含笑:“怕是我的好徒儿等不及去佛京舌战诸僧,天下扬名了罢?!”小和尚摸摸脑袋,讪笑道:“上次答应师弟给寻了好些中原没有的稀奇玩意,错过了这次他得要伤心难过好一阵子了!”老和尚面色稍凝:“玄法,天宁的师叔来信,西域可能遭逢大变,咱们此次怕是去不了佛京了,你且如是回可汗,让他们自行去吧…”小和尚面露失望,应诺而退。

草原境内,一黝黑骑士顶着烈日在蒙古包间穿行,到达一富丽堂皇的大帐前方才立定,将马儿交给随行侍者,方才揭帐入幕。只见一红肤黑须的大汉端坐毡正擦拭箭杆,骑士单膝跪地报到:“可汗,天龙寺回话,他们这次不去佛京了。那咱们是否立即动身启程?”大汉轻笑道:“咱们草原男儿信奉的是长生天,去听那光头鸟语作甚。以往是给那天龙的苦叶秃驴面子,这次他们都不去,哪来的闲工夫去凑那热闹,准备下,咱们南下会猎阴山!”

九月的夜已有几分寒意,然而却丝毫阻挡不了人们的热情,入夜已深,天宁寺外仍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做完晚课的小沙弥玄烨再也没法早起晚睡,心心念念着塞外的师兄们这次又能给自己带来什么稀奇好物什…

拦眼向窗外望去,本应归于寂静的大雄宝殿仍摇曳着暖黄的灯光,殿内,平日里难得一见的经院、论院、律院、法院、禅院五大掌院齐聚于此,而坐于位首的却是一慈眉善目,身披袈裟的白净少年,正是当代佛宗世尊,年逾古稀仍韶华不减的弘忍圣僧。

此时的大雄宝殿气氛竟有些凝重,让这天下间绝顶人物齐聚于此,却是何等难事?只见居中一位面色红紫,孔武有力的虬须大汉站起急道:“师傅,不知道衍师兄推算的可成定数?”,只见圣僧旁一面相略显青涩的白衣僧人拦道:“道生师兄不得无礼!”。圣僧面色微沉:“神秀,道生不必惊惶,此事我早有推算,与道衍所得并无二致。”右起一白眉枯槁的老僧双目紧闭,口中喃喃道:“三年之内,魔劫将至,避不得,逃不得…”又见左起一胖大僧人瘫坐位上目中含泪,双手合十揖道:“难道我佛宗鼎盛百年,要在我辈手中由盛转衰么?”右起第二位面容坚忍,身形消瘦的僧人手捻佛珠,面露镇定:“道宣师弟不必如此,此劫是佛劫亦是世劫,集举世之力,又有师傅神达慧觉,度过此劫更是不难,师傅聚我等于此怕是已有定计!”居于殿中的圣僧方才嘴角含笑:“还是道显知我心意,魔劫若想安然度过,还需当殿诸位各尽其力:神秀掌管经院诸多僧,当多派遣僧人往来西域传道,探听消息,同时知应西域诸院,互通有无,以及时应对:道显,诸院武部应加紧操练,时时做好准备,一旦魔劫将至,世俗军队怕是难以抵挡,唯有我部武僧方能与之抗衡:道生,佛节将至,律院当加强管制,将临魔劫,天宁寺内绝不可生出差错:论院对外当严,正值多事之秋,别让那居心叵测之徒觅得机会:禅院一如故旧,须知临大事方有静气。诸僧谨记佛宗兴盛系我辈之命而,然应对得法,亦能化此劫为我佛宗兴盛后百年之福祚!”诸僧凛然应诺。

穿过殿前三门向外望去,火红的灯笼,摇曳的夜色,沉醉的人们,佛京仍是那个布满烟火气的佛京,而方由灯红酒绿的热闹正街蜿蜒进到清冷寂静的青石小巷的百年之后仿若早有定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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