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嫁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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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蒙蒙亮时,院外有人敲门,苏静姗听见门响,但因自己是女孩儿家,便没有动身。计氏在正屋也听见了,待得穿好衣裳出去,却见是田悦江立在院外,不禁吃了一惊。

她一面把田悦江朝里面让,一面诧异道:“田少爷这样早,可是有事?”

田悦江站着没动,摆了摆手道:“苏太太,我说几句话就走。”说罢,朝甬道口看了看,见路上无人,便压低了声音道:“苏太太,恕我冒昧一句,苏州刘家是否已上您家提过亲了?”

“田少爷,你怎么知道……”

计氏一语未完,就被田悦江匆匆打断了:“苏太太,刘家嫁不得”说完,就把刘士衡重病在床,为他娶妻其实是为了冲喜一事讲了一遍。

这样讲,倒也说得通,但计氏还是不大相信:“刘家那是甚么人家,就算要娶妻冲喜,找个门楣不高的官宦人家的庶女也不是难事,怎么会到我们商户家来提亲呢?”

田悦江见她不信,怕苏静姗由此嫁过去守了寡,忙解释道:“苏太太,你有所不知,刘家之所以上您家来提亲,乃是因为他家席夫人上苏州报国寺请高僧算过,席夫人最是信奉那位高僧,所以才依了那位高僧的话,到你们家来提亲。”

计氏还欲再,但一想田悦江何时骗过她们,于是就闭上了嘴,田悦江见她信了,便拱手告辞,低着头转身匆匆去了。

计氏看着他走远,正欲转身回屋,却见一小厮匆匆自甬道那头跑过来,塞给她两封信,请她转交给苏静姗。

今儿是怎么了,天还没大亮,就接二连三地有人到访,计氏好奇怪,但定睛一看,却原来是刘士衡身边的小厮,松烟。她不由得吃了一惊,道:“松烟,你……”她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心想,若是贸然起刘士衡的病情,那岂不是把田悦江给出卖了?

松烟见她欲言又止,倒也没多,只是再三叮嘱一定要赶紧把信送到苏静姗手上,因为这两封信,同店里的意有关。

计氏一听,连忙掩上院门,到东厢找苏静姗去了,她知道,这段日子,就因为苏州总没有消息来,苏静姗正为了店里的意而发愁呢。她脚步匆匆地到东厢屋敲门,苏静姗听得是计氏的声音,赶紧披衣下床,把她让了进来,然后锁上了门。

计氏把藏在袖子里的信掏出来,递给苏静姗,颇有些激动地道:“囡囡,这是刘七少爷跟前的松烟才送过来的,说是跟店里的意有关,你快拆开看看。”

两封信,一厚一薄,薄的那封,苏静姗不用拆也能猜到里头是甚么,因为松烟送这样的信,已经不是一回两回了;不过怎么还有封厚的,难道与刘家的提亲有关?

苏静姗带着疑惑,先拆了那封薄的,里头果然同以前一样,仅有一张信纸,信纸上既无抬头,也无落款,只有一排数字而已。她看到这张纸,心中某处的一块大石头,突然就落了地――刘士衡需要她做假账时,就会让松烟送这样一张纸来,上头的数字,就是做假账的数目。但这次的信,又与以往有些不同,以前随信送来的,还会有一张银票,乃是付给苏静姗的“工钱”,苏静姗提起信封,朝里仔细看了又看,还是不见银票,那一颗才落地的心,就又提了起来。

也许是在厚些的信封里?苏静姗将那张记了数字的信纸装进信封,塞到枕头下,然后拆开了另一封信。这个信封一打开,苏静姗就愣住了。计氏见她表情不对,凑过来看了一眼,忍不住惊叫一声:“这么多银票?”

苏静姗定了定神,将银票取了出来,发现银票中间,还夹着几张信纸。计氏不识字,也无意窥探闺女的信件,便帮她拿着银票,站到了一边。苏静姗迅速地读完信,呆呆地看了银票许久,计氏小心翼翼地:“囡囡,怎么了?”

苏静姗深吸一口气,道:“娘,原来刘士衡之所以这样久没带消息过来,是因为他病了,而且病得很重,所以才……”后头的话,她没有说下去,而是接过计氏手中的银票,点了点数目,然后收了起来。

计氏默默地看着她,终于忍不住道:“囡囡,其实刚才在松烟前面,田少爷也来过,他告诉我说刘家七少爷病重,只怕是……所以叫我别答应刘家的提亲……”

苏静姗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拿起信,将信中的内容,挑了几段读给计氏听。计氏听完,竟是泪流满面,哽咽道:“囡囡,本来娘是想跟你商量收拾行李远走他乡,不嫁一个病人的,但却没想到刘七少爷对你竟有这样一番情意,娘,娘就不知道说甚么才好了……总之你自己拿主意罢……不管怎样,娘都支持你……”

苏静姗却是苦笑,道:“娘,你还真相信他的话呀?他若真对我有情意,之前我怎么没见识到?他亲自来信央我嫁给他,一准儿是因为……”她瞟了瞟枕头下的那封薄信和那沓厚厚的银票,没有把话说下去,毕竟做假账洗钱的事,计氏并不知情。

苏静姗觉得现在的自己,就好像一个拥有某权贵秘密的人,权贵命危在旦夕,秘密即将不保,她要么彻底成为该权贵的同伙,为他圆谎;要么同该权贵决裂,遭到追杀。

两条路摆在面前,选哪一条才好?嫁给一个病人,总比丢掉性命的强,苏静姗自认还是惜命的人,自然选择了前者。苏静姗深吸一口气,然后平静地起身,把信件收好,对计氏道:“娘,我得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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