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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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金海原来在洪承畴总督那边。洪总督奉旨去辽东的时候,他没有跟过去,不知通过什么关xì留了下来。”薛大鹏似乎有点得yì,卖弄道,“看在救命的份上,再加上知府大人的推荐,我让他做了个游击官。”

温师爷心中一动,没有说话。

薛大鹏有点发急:“真的有仗可打?”

温师爷喝了一口茶,笑而不答。

天已经完全黑了,寒风刮得更紧了。炉子里的柴火呼呼地烧的正旺,两个放大的人影在地面上墙壁上前后左右交相摇曳。

一个衙役匆匆跑了进来,说知府大人请两位马上到书房议事。

这几天,胡杨台知府王玉杰一直心神不宁。尽管早已定下策略,隔岸观火,以静制动,坐山观虎斗,可形势逼人呀。张献忠已经在四川成都建立了大西王朝,正儿八经的当起皇帝了。年关将近,西安方面也传来消息,李自成接连开了好几次最高军事会议,商议年后如何进军北京的事。“看来李自成铁定要进北京。进了北京就可以登基做皇帝了。”王玉杰心想,“这世上突然凭空冒出两个皇帝,再加上大明朝的崇祯,大清的顺治,四个皇帝,到底哪个是真龙天子哪个又是假的呢?”

王玉杰在书房里来回走动了一个下午,紧张思索着。直到吃晚饭的时候,繁杂的心绪才渐jiàn平静下来。他铺开宣纸,凝声屏气,略一思考,提笔悬腕,一气呵成,写出了五代诗人乾康的两句诗:

隔岸红尘忙似火,当轩青蟑冷如冰。

正在他细细欣赏玩味之际,新夫人丁茹娟走了进来。这茹娟年方十七,端庄秀丽,识文断字。其父丁一民进士出身,天启年间曾做过好几年知县,因为一句不合时宜的话而得罪了魏忠贤的干儿子,号称“五虎“之首的兵部尚书兼左都御史崔呈秀,被诬陷为东林党人,遭到革职流放。崇祯即位后,定立魏党“逆案”,才得以平反昭雪,重新出仕做官。六年前已致世回家,闭门著书作画,极少与外人来往。

茹娟见丈夫眉头紧锁,心事重重的样子,不免有点心疼,轻轻地说:“何事如此忧愁,说出来,让我听听”

王玉杰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你还是不知道的好。”自原配夫人因病去世后,这两年世事多变,事务繁杂,朝廷的事自己的事,忙得焦头烂额,日夜操心,没有顾上续弦,直到今年秋季才娶了这茹娟夫人。老夫少妻,相敬如宾,其乐融融,两个月来处的倒也快乐。为此,他暗暗感谢苍天对自己不薄。

茹娟轻轻一笑:“不要熬坏了身子骨。我做了大人最爱喝的真武汤。”

王玉杰心中涌起一股热浪。真武汤具有平心静气,明目祛火,滋阴壮阳的功效,按照多年收集的中医古方,根据自身情况,邀请多位中医名家精心配制而成的。几十年来,他过惯了刀口上舔血的日子,见惯了明里一盆火暗地一把刀的欺诈,经lì了风霜雨雪的严酷岁月,很少听到如此暖人心腹的话语。,

王玉杰还没走出书房,管家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大人出事了。王玉杰心中一惊,听完,心中又一沉,赶紧吩咐管家,快请温师爷薛参将到书房议事。

天空中飘起了雪花,胡杨台初冬的夜晚更加凄凉冷酷了。

来知府大人书房的路上,温师爷从逃回的兵丁嘴里大致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踏进书房门的那一刻,他已经成竹在胸了。

王玉杰简单明了地介shào完事情的前因后果,问:“二位有何高见?”

薛大鹏兴奋地两眼放光,大声叫道:“让我带兵去剿灭这帮天杀的东西。”

“温师爷有何看法?”

“天色已晚,我看明天再行动。”

“等到明天,人早已跑得没了踪影,还剿个鸟去。”薛大鹏不满地嚷嚷,“王大人,我现在就去集合兵马。你下命令吧。”

“先等等。”王玉杰似乎嗅出了什么,两眼紧盯着温师爷,“请师爷明说。”自从那天在乌兰山客栈亲眼见到那离奇的一幕时,他比以前更戒备这个在知府衙门混了近三十年的师爷。

温师爷避开知府大人咄咄逼人的眼光,看似对薛大鹏实则对王玉杰说:“你不怕中了埋伏?我担心这是一起有预谋的叛乱。”

薛大鹏吃惊地瞪大双眼,怔怔地看着温师爷,张口结舌,不知道该说什么。

“叛乱?”王玉杰依旧死死地盯着温师爷。其实,在听到出事的那一刻起,他已经想到了这一点。到底是张献忠的人干的还是李自成的人干的,他还没有做出最后的判断,还需要温师爷的推理分析。

“现在是初冬时节,今晚老天爷上下跳跃不定,又下起了雪。”昏暗的烛光映照在温师爷干瘦的脸上,上下跳跃不定。他不紧不慢,侃侃而谈,“根据往年的经验,我估计到了明天,大雪肯定会覆盖整个胡杨台的。你们想想,在这个天寒地冻风雪交加的时候,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抢劫有官兵保护的朝廷的粮草饷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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