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诸宾(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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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征道:“是。”

葛长孙道::“不久前,陆老夫人派人送来了时辰八字,请我合算,又暗示要将婚事安排在明日。合八字这等事情,老朽近年已不亲自动手了,但我那徒儿看了你的八字之后,大吃一惊,不敢擅专,转来问我。是我批断之后,作了主张,将这场婚事提前了一日。”

秦征听得莫名其妙,陆老夫人让陆有缺来拿了八字去合,却又暗示卜者做手脚,让秦征与沈莫怀婚礼同日,这中间的猫腻秦征其实已猜到了几分,也暗暗能猜到陆老夫人的动机,但葛长孙的言行他却难以理解,对陆老夫人的要求,葛长孙无论是顺水推舟或者不予答应都很正常,但他为什么却既答应批断,又偏偏要将婚期“提前一日”,这却又是什么意思?

“陆老夫人面子大,我那些徒子徒孙扛不住,只能由老朽来顶缸了。”葛长孙嘿了一声道:“江东卜算能手,老朽虽居第一,却又不止老朽一人。若老夫不肯接手时,她必又去找第二个卜者。或者老朽若是接手,顺了老夫人的意,将来却势必给自己惹下池鱼之祸,这也就罢了,更是害怕来日天地翻转,苍生涂炭,这份罪孽老夫可就承受不起了。东南已将不太平了,半壁华夏也经不起这等倾覆折腾。因此上,老朽示意吾徒,将婚期提前一日,这样事情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秦征听得愕然,自己一场婚事而已,怎么扯上了“天地翻转”、“半壁倾覆”了?葛长孙确定自己说的是儿女婚姻、而不是军国大事?当下说道:“能否请老先生明示?”

葛长孙指着自己的眼睛,说道:“我这只眼睛,还没全瞎,所以很可惜,看东西也还未完全透彻。”这话的意思,倒像他眼睛要全瞎了,看事情才能更透彻一般,但秦征却隐约能够理解,只听他继续道:“这件事情,我不是不告诉你,是我自己也还没看清楚。”他闭上了那只还未失明的眼珠子,却用那颗已经盲了的眼睛盯着前方,呢喃道:“老夫并不知道你的恩怨往事,一切只是看运势罢了。”

秦征心中隐隐觉得将有不好的事情会降临,但这时巷口喧声响起,想必花轿近了,也没时间细问,当下道:“不管怎么样,老先生仙驾光临,便是道学晚辈的荣幸,便请入内坐坐,喝杯喜酒吧。”

葛长孙道:“坐坐就好,喜酒嘛,喝与不喝,都罢了。”

秦征道了声怠慢,来接花轿,远远望见一行轿队走近,但送亲来的,却是陆有缺。

这一见之下,秦征的不满直冲到头顶上去,这场婚事再怎么小小操办,有一些礼节也不该如此!就算陆宗念不到,陆叶儿的兄长在外任官赶不回来,陆家宗族这么庞大,总有个叔伯兄弟吧,现在却是陆有缺一个下人来送亲,这算什么!

秦征回头看看,自己这边,沈莫怀没来,杨钩也不在,心中又是遗憾,又是愤懑,与秦渭之间的关系,秦征收入内心深处封存起来,不愿轻易触碰,而如果可能,他希望自己的喜事是由朱融来主婚,杨钩来迎宾,沈莫怀来做伴郎,月季儿做伴娘,华青囊来挡酒,然而今天,他们都没来。

这时已是黄昏,心想明日就是莫怀大婚的日子了,他的婚姻,想必是东南震动,冠盖云集,自己这边呢?他的宾客,有尔何辜这样一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有管仲平这样一个不容于东南、又不为西北所重的桃源叛徒,有沙大石这样一个被下九流帮派遗弃的残废乞丐,还有就是葛长孙这个不速之客。

这般愤懑堵在了他的心口,若不是尽力压制,一旦散发出来,只怕整个京口都将风云变色!

他尽量排解自己:“罢了,罢了,天下事十九不能如意,但只要能娶得陆叶儿过门,其它事情便只是小遗憾罢了。”

当下欢欢喜喜,接了花轿,媒婆唱礼,将拜天地。

蒙着头纱的新娘进了门,蒙头纱是习俗,即后世盖盖头的前驱,新娘的容貌看不见,但身材窈窕,一眼就看出是个美人儿,军汉们都纷纷喝彩起来。然而那边媒婆唱着就要行礼,秦征却忽然停住。

一直以来,从求亲到议婚,他对陆家的人都未用上什么神通,这是出于尊重,但此时看了新娘一眼,却是脸色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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