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9章 番外十 瓜田里【大结局】(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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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

据可靠小道消息,分明是生我那天,母后的海船回来了。

父皇随口就给我起了这个名字,然后大哥二哥就随之叫了阿江和阿湖。

至于后面那些说法,呵呵,你们懂的。

我们三兄弟,虽生在同一日,长得也差不多,但性格大不相同。

阿江,是个心中最没成算的。

给父皇几句好话一哄,成天就跟打了鸡血似的,热血沸腾,让他干什么都去了。

阿湖比他略强,却也是只顺毛驴。

别看外表一副诸葛亮,智珠在握的模样,给顺毛一摸,整个人就轻飘飘,也是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了。

到底都是太年轻啊!

只有我,始终保持头脑清醒,处事冷静。

没法子,谁叫我最小最弱?

再不保持清醒冷静,被父皇哄上了贼船。我,弱小无辜又可怜的我,还下得来么?

什么?

既然一样要求,我也应该是一样的?

怎么可能!

挑水桶时见过么?

都是那个最矮的,最吃亏好吧?

所以全家最弱小无辜又可怜的我,只好时刻琢磨起水桶与扁担的长短距离问题,好节省体力。

比如,小时候兄长们要是一个时辰认十个字,我就努力用半个时辰记下来。

剩下的半个时辰,我得休息,我得养神啊!

否则我这么弱小的身体,怎么跟他们比?

后来学骑射——

这对于弱小的我来说,简直是一场噩梦!

因为先天不足,我的个子一直比两个哥哥要矮许多,力气也小。

为了达到他们一样的效果,我就得牢牢记住武师父的每一个动作要领,力争在哥哥们十箭能射中靶心时,我五箭就射中。

否则,我哪有坚持十箭的体力?

可如此一来,别人都说我“天姿过人”,是“龙中之龙”……

呵呵,

你们以为我两个哥哥是吃草包长大的么?

虽然他俩在我眼里,一个有点过分热血,一个有点过分爱装,但能跟我一母同胞,还比我个大,能是呆瓜?

我知道,他们一直都在让我。

生怕学太快,我跟不上,才故意放慢的脚步。

可外人不知道,老这么夸我,还用那种“天将降大任”的眼光看我,不是阻碍我偷懒么?

我只想安安静静当一个弱小、无辜、又可怜的低调三皇子,不要说得我好象有“天赋异饼”一样啊!

那我,我只好更加努力的去偷懒,努力维护不思进取,不求上进的人设。

可我越是如此,那些人就越发用那种既兴奋又仰慕的眼光看我,仿佛我眨个眼睛都透着股深意。

真是让人不想忍。

用俞家谭婶婶的话来说,活脱脱一群脑残粉!

你们好歹也去多粉粉阿江,粉粉阿湖嘛。

当然,他俩粉丝也不少。

毕竟,我们三兄弟的相貌,据说都特别好看。

我是没感觉,他俩好象也没这感觉。

我们哥仨不就是长得象父皇么?父皇又长得象皇祖父么?

他们看了皇祖父、父皇这么多年,怎么见了我们哥仨,还是一惊一乍?

我们三个一出生,就相互看这么几年,都有些相看两厌了。

天天面对两张相似的脸,总不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能有什么稀奇?

要是谁跟二郎神似的,生个三只眼,只怕我才要多看几眼呢。

因为我太懒,平常不怎么出门,据说这叫宅。

我觉得没什么不好,还挺喜欢当个宅男的。

倒是两个哥哥年轻活泼闲不住,总爱往外跑。只要被人发现,就准得被大面积围观一次,弄得宫中不得不派大批侍卫去迎接。

可百姓都学精了。

国泰民安的,一看到宫中大批侍卫出动,肯定又有皇子跑出来啦,赶紧去围观哪!

简直,简直让人不知如何是好。

后来,阿江阿湖总算是被逼着学会了易容,不不,是一手高妙的化妆术。

简直鬼斧神工,脱胎换骨。可男可女,可老可少。

化神奇为腐朽,化皇子为路人。

有一回甚至化得父皇面对面擦肩而过,都没认出来。

也亏得母后做着原林生意,才有大把东西给他们练手。而他们,也间接促进了原林产品的另一次大爆发。

一面给原林各种提试用意见,否则母后才不给他们白用呢,要扣零花钱的。

一面母后就暗中授意俞婶婶,去宣传小道消息了。

只要一说某款新品是皇子殿下用过,并且中意的,不必担心,必然抢断货。

无数痴男怨女们,要是知道他们迷恋的各种原林产品,其实是皇子们用来扮丑跑路的,不知会作何感想。

而我,从母后这一手上,我学到了什么叫坑人于无形。

咳咳。

而两个哥哥在学会化妆术之后,总算不必再担心被人围观,可以安心出门蹓跶了。

然后他们就越跑越远,越走心越野。

阿江跑回来,把我拉到大殿屋顶的金色琉璃瓦上躺着,跟我说。

阿弟,你知道么?

原来大海是五彩斑澜,跃出海面的鲸群会喷出高高的水柱,就算是暴风雨中的大海,也是美得波澜壮阔,凌厉残酷,让人心醉。

二皇叔用他毕生精力,给大燕留下一副山川地形图。

我想用我这一生,为大燕探寻最远的海域。

阿湖跑回来,也把我拉到大殿屋顶的金色琉璃瓦上躺着,跟我说。

阿弟,你知道么?

原来大漠孤烟直,大河落日圆,是那般的辽阔壮美。原来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是那般雄奇壮阔。

原来,在山的那边,海的那边,还有那么多,我们未知的辽阔疆域。

我想用我这一生,为大燕探寻最远的边界。

你们,你们这一个二个的!

这就很过分了!

有理想,有目标是好事。

谁还没有点想法呢?

我还想一辈子赖在家里,做个弱小无辜又可怜的小儿子呢。

但这可能吗?

父皇母后先得拿大板子抽我了。

所以我这么懒的人,还想着将来不论哪个哥哥当了皇上,好歹我也得替他管着一方天地,做个贤王,才不算父皇母后白教养一场,也给大燕做些贡献。

可他俩倒好,竟打算直接撂挑子跑了,要跑了!

想留我当皇上?

你们想得美!

我是宅了些,却又不傻。

当皇上这么累的事情,我才不干呢。

坚决不干!

为此,我们兄弟之间,爆发了出生以来,最严重的争斗。

从前,因为一母同胞的关系,我们三兄弟算是挺心有灵犀。基本在争斗爆发前,自己都能消弥于无形。

可这回不一样,我深深察觉到,阿江阿湖不是开玩笑,他们是真的想溜。

这怎么行呢?

论嫡论长,怎么也排不到我才是。

再说我这么懒,又不爱出宫,又不了解民间疾苦。我,我这么弱小、可怜又无辜!

可家里人,家里人竟也站在他们那边。

大姐纠结了半天,“小弟啊,你虽然年纪最小,但是性子最为沉稳,也最善于听取各方意见,倒也没有你说的那般不堪。”

我,我那不是,不是因为年纪最***不得已才如此的么?

我要是老大,我也天天发号施令,指挥弟妹去了。

二姐平素柔柔弱弱一个人,此刻倒是爽利。

“我也觉得小弟合适,但也不是说大弟二弟就不好了。不如你们三个自己比一场,谁输了谁留下呗。”

不不,这样不行。

万一他俩故意放水,集体坑我,到时赢了岂不糟糕?

最终父皇发话了。

“朕这里有两面玉牌,就挂在你母后的寝宫里。你们各凭本事,想办法弄来。弄到手的,就得自由,如何?”

好吧。

我勉强同意了。

然后在阿江阿湖摩拳擦掌,算计着路线策略时,我已经提前,悄悄把那两面玉牌给换过了。

君子不战而屈人之兵。

当父皇发话时,比试已经开始了。

可拿着那两块玉牌,我犹豫了。

我只要一块就能得自由,剩下一块,是给大哥,还是给二哥呢?

若给大哥,他明明只比我们早出生那么一小会儿,为何就要担当所谓长子的命运?

二哥就更没道理了。

且他们说起梦想时,那样闪闪发光的眼睛,一直在我眼前转啊转的。

他们是真的热爱他们的梦想,并认真想去实现的。

比起他们,我的梦想似乎就渺小得多,也不那么绚丽了。

可真要牺牲自己,成全他们吗?

我似乎,还没那么伟大。

纠结间,母后来了。

送来一碗她亲手煮的鸡汤小馄饨。

这可太难得了。

从前只有生病的时候,母后才会亲自下厨,给家里人煮东西吃。

“母后不劝你们,母后只是高兴。旁人家争得要死要活的皇位,咱家的孩子,竟都没放在眼里。这证明父皇母后还不算失败,总算教会你们,人生总有些东西,是比权势地位,荣华富贵更重要的。

所以接下来,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你们都是好孩子,母后相信,不论谁做皇帝,都会带着大燕走向辉煌。”

“母后真这么以为?”

我突然就问起她来,“就算我们兄弟三人不把这皇位放在眼里,将来我们的妻子呢?孩子呢?会不会因为我们今天的决定而不平,而愤怒?都说立贤立长,可贤愚难辨,长幼却是一目了然。为何前朝都实行嫡长制呢?不就是担心日后会出现各种麻烦吗?父皇母后给了我们选择的机会,岂不也是给了后世作怪的机会?”

母后深深的看着我,突然,她狡黠的笑了,反问,“那你说呢?”

我,

我把自己给噎在当地了。

我们三兄弟的情况,当然算是特例。

三胞胎,前后就差那么一小会子,虽然人为的定了长幼出来,但真的就能以此评定帝王人选?

那确实不合理啊。

后世儿孙如果要闹,先让你媳妇也生个三胞胎再说。

再说了,母后和父皇只管教养我们这一代,到了孙儿那辈,就是我们三兄弟自己的事了。

他们给了我们选择的机会,让我们有机会实现自己的梦想和幸福,他们做父母的,就已经尽到责任了。为何还要他们对孙儿,甚至曾孙玄孙负责?

那就是我们太不讲理了。

再说了,就算我们这辈,依旧走了嫡长的路,可后世子孙能照做吗?

万一嫡长是个昏庸无能,甚至残暴酷虐之人呢?

若还死守着嫡长制,岂不是祸害天下百姓?

再说前朝君王里,不也有立了嫡长,依旧被兄弟叔侄篡位的?

这当中有英明君主,也有无能昏君。你管得过来吗?

天下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不可能会有永恒不败的王朝,兴衰交替,都是物竞天择。

所以,我决定了。

我主动交出,那两枚被替换的玉牌。

“母后,若您和父皇都觉得儿臣是最合适的选择,那儿臣就一辈子留在宫中。哥哥们想走,就让他们走吧。反正我宅惯了,也不想挪地方。”

母后似乎并不意外,抬手抚着我的头,乌眸温暖而湿润,“我们家小海,其实是个最心软不过的人。”

我,我心口突然有点泛着热的酸软,还有些不好意思。

其实,我也没那么好。

我知道,真若论起心眼,上头的哥哥姐姐们,都比我好。

从小有什么好东西,他们一定会给我留着最大份。如今,竟是连帝位都要留给我了。

我,我要收回之前那句话。

我果然,还是被全家娇养的小幺儿!

本来立了三弟为太子后,我家的故事就算已经结束了。

可大姐非要我也来说几句。

她为什么不来?

因为她要嫁人了,不能算娘家人了。那要嫁给谁?

呵呵,

还能有谁?

轰轰烈烈一场凤台选婿过后,大姐哪个王公亲贵,世家子弟都没选,就选了郑家的知新小哥。

真是矫情!

八百年前,全家上下都看出来的事。就她自己,还掩耳盗铃的以为全天下都不知道呢。

不过,她选阿新哥哥,倒也不错。

这不是为了报答江婶婶的恩情,更不是为了挑个软柿子的姐夫好拿捏。

要说报恩,只要父皇随意开口,什么荣华富贵给不了人?

要说好拿捏,贪图荣华富贵的,还怕人少了么?

大姐选阿新哥哥,是真心喜欢他的。

不要问我为什么。

我哪知道为什么?

再说,喜欢一个人,需要很多理由?

喜欢就是喜欢,就是看对眼了呗。

我家大姐虽说脾气大了些,又不是蛮不讲理。

她自己喜欢谁,心里还是清楚的。

原本郑叔叔也有顾虑,担心自家条件太差,日后处不来。

也不知大姐怎么跟他说的,总之最后,郑叔叔是高高兴兴的来提亲了。

大姐这点,还是挺有本事的。

象当年阿新哥哥,本来也不乐意的。

觉得门不当户不对,不愿接受大姐的好意。

那时大姐差点弄巧成拙,母后还骂过她,我有幸旁听了一耳朵。

喜欢一个人,不是逼他活成自己想要的模样。那叫控制,叫摆布,叫自私。

真心喜欢一个人,是尊重他,愿意看着他按照自己的理想,肆意张扬,活成自己想要的模样。并且还懂得欣赏,愿意共度一生,那才叫喜欢。

后来,大姐放手了。

却也没有真正放手。

反正这么些年,阿新哥哥是被大姐左一封信右一双鞋,硬是哄得死心塌地,矢志不渝。

嗯,就是那双丑得分不清左右的鞋,我们全家都惦记着呢。

凭什么呀!

都没给我们做过半点针线的大姐,凭什么就给个臭小子做鞋了?

弟弟们已经暗中筹谋着,要在接亲时,好生难为一回大姐夫。对此我深表赞同,还暗中赞助了几只毛茸茸。

咳咳,也就是个头大点,爪子利点,牙口好点,如此而已。

至于我?

没什么可说的。

我还小呢,在闺中的这些年,用秋祖奶奶的话来说,就是活成母后从前最想要的模样,也是父皇最想养成的闺女模样。

我自己过得也很快活。

挺好的。

但如果说到未来,其实我最羡慕的人,是母后。

如今大燕,只怕所有妇人心中的人生大赢家,是皇后娘娘。

嫁了天下最好看的夫婿,还生了三个那样好看的儿子。

无论几时,母后随便把父皇或三个弟弟带一个出去,都是赏心悦目,让天下女人艳羡不已的。

可我知道,母后的幸福,都是她经过无数艰辛,努力奋斗而来的。

她配得起这份幸福。

而我,能有母后前半生求而不得的福气,也该知足了。

至于梦想么?

没有。

若说有,也就曾经动过那么一点子念头。

有点想跟常平姑姑似的,一辈子不嫁人,就赖在家里当一辈子姑奶奶得了。

可仔细想想,我又不似常平姑姑那般长袖善舞,能得那么多解语花相伴,还一心为女子谋求福利奔走。

小弟总说自己懒,其实我也挺懒的。

所以想来想去,还是找个人嫁了吧。

将来有什么事都丢给夫君,我只管好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就是。

唔,上回有几个名门子弟,借口听琴,往我跟前凑啊凑的,瞧着其实也还行。

不过具体如何,还得再瞧瞧。反正家里长辈都没催,我也不必太着急。

但不论我将来择了谁,会嫁去何方,正如父皇所说,我们兄弟姐妹,永远是一个巴掌上的五根手指头。也如母后所说,是一根藤上结出的五个瓜。

只要我们心里念着对方,珍惜这份手足之情。相互扶持,相互友爱。那么无论身在何方,遇到怎样的艰难险阻,兄弟姐妹,就会是我们多出的那四对手足。

这也是父皇和母后,除了品德与学识之外,在这世间,留给我们最宝贵的财富。

哪怕有一天,他们不在了。兄弟姐妹仍会陪着我们,一起走向白发苍苍,一起走向齿牙摇落。

这么一想,人生好象也没什么过不去的坎了。

能有幸投胎到这样的爹娘,有幸得了几个这么好的兄弟姐妹。想想,我也实在是个有福气的人呢。

最后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惊琴,是家中二女。上头一位大姐,底下三个弟弟。

闲置闺中,正在择婿。

如有良配,速来告知。

多谢。

哦哦,方才御花园的吉祥乔二爷爷特意过来说,谁要帮我找到好婆家呀,他要送一盆他亲自打理的白茶花呢。保证吉祥如意,幸福安康!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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